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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幾頭說,莊德旺不敢得罪孟安的原因攏共有兩點。第一是孟安的酒樓開業的時候已經定下用莊德旺的貨了,爲了點小錢傷了大買賣不划算。而且孟安他的酒樓就在大柵欄最繁華的所在,能在這裏幹大酒樓的能是一般人?要是跟孟安結了仇,他聯合幾個買賣家都不用自己的東西,那自己損失可大了。
能幹大買賣家的不是有錢就是有人,錢能通神權能遮天,任哪一個都不是莊德旺能夠得罪的起的。孟安雖然只是個管事的,但宰相門前七品官,還是不能小覷。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莊爺好漢不喫眼前虧。
再過幾天就是年三十兒了,各家有各家的過法,今天各家提前聚聚,由孟小六家做東。孟安雖然最近起來了,卻也不是狂的沒邊,說起來到底還是個厚道人,準備答謝下多年的街里街坊。這麼說吧,當莊德旺他們踢開院門的時候,院子裏都站滿了,可剛纔罵罵咧咧的話覆水難收,想要轉頭就走,卻被後面來的大頭一家和馮家給堵個正着。
莊德旺手下的人並不真正的江湖中人,他們不過小混混罷了,往日仗着人多欺負人少,如今卻慫了。三十多口子人打七八個,光堆也能堆死他們,打他們不和玩兒似的。也就是孟安認出了莊德旺,把事兒一說,說開了,否則就不是一頓胖揍這麼簡單了。
反過頭來說小六,一夥人打了勝仗,這是大雜院活在最下層的百姓少有的勝利,大家很是高興,推杯換盞熱鬧非凡。孟安要沙大叔一起來喫酒卻被推辭了,衆人也不勉強,但小六的心中卻下了一個決定。
小六還是有些擔心,按照父親的性格現在雖然不說什麼,可等一會兒喝完酒就難說了,他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現在是個大人了,儘量免過一頓打。沒想到孟安混得越來越好後,眼界和氣度也有些不一樣了,他並沒有打小六甚至連罵上兩句都沒罵。聽了小六的生財之道後,只是點評了句歪門邪道,隨後又自豪的說也就自己兒子才能這麼聰明,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沙家,天黑的晚,剛纔這麼一番鬧騰還沒來得及喫飯,雖說黑着燈喫飯不至於喫到鼻子眼兒裏,但也總是彆扭的很。於是那一根平日裏捨不得點亮的蠟燭此刻點燃,豆大的燈火照亮着這間擁擠閉塞的陋室,沒有絲毫的溫暖,帶來的反倒是一種莫名的淒涼。
沙天和夫人房氏對坐在孤燈前,用過飯後女兒沙鶯鶯去刷碗筷了,房氏聽了一番後低聲道:“當家的,你這麼多年從不招惹生事,就算自己受辱都不曾顯露過什麼。這北京城裏藏龍臥虎,難保有舊時家中的門生故里,你今天替他出頭,是不是……”
沙天點點頭:“這麼多年下來,咱們看盡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小六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他們家的條件也是不錯的。我想再接觸接觸,如果真行就把閨女許給小六。鶯鶯年紀也不小了,跟着我日子太苦了。小六這孩子有本事,不說他們家,就單論他本身以後也準差不了。到時候鶯鶯嫁過去,兩頭照顧着你,我就隱姓埋名遠走他鄉給人看家護院押鏢做事,逢年過節寄送回來銀子。你看病畢竟需要錢,鶯鶯嫁過去就是人家的媳婦,老用人家的錢只怕也是不妥。”
房氏笑了笑:“你倒是一廂情願,就不知道人家孟家願不願意。小六這孩子我雖然沒見過,但聽你們說感覺也是好,只是咱們家揹着事兒,可別拖累了人家孟家。再說別管是鶯鶯還是小六,年紀還都太小,我看還是回頭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