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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曉康走進亭子裏面。亭子裏一個人都沒有。時間還不算很晚,天空一片深藍。幾顆小星星依稀地掛在蒼穹的帷幕上,不遠處幾幢高樓大廈正昂然地矗立着,驕傲地俯瞰着那些如螻蟻般的市民。
街道上偶爾也有幾束強烈的遠光燈直射這邊,晃得朱曉康睜不開眼。他掏出口袋裏的中華煙抽了起來。
朱曉康本來市不抽菸的,但他現在無法控制得住內心沮喪的情緒,感覺唯有靠抽菸才能舒緩壓抑的心情。從學校這座象牙塔裏出來,朱曉康第一次見識到了現實這張猙獰的面孔。原先的心高氣傲自命不凡已消失殆盡。現在的朱曉康終於明白了自己也是一隻螻蟻,滾滾紅塵中的一顆塵埃,一顆微不足道的塵埃。
從街對面的KFC餐廳裏傳出來一首歌:“……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跡……”這首流行歌曲朱曉康不知已聽了多少遍,以前在學校裏時聽到這首歌毫無感覺,像耳邊風一樣吹過去,可現在這首歌卻深深地觸動了朱曉康的心絃,似乎裏面的歌詞就是爲自己譜寫的。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乞丐從KFC餐廳門口緩緩地走過來,男乞丐看起來神經不正常,八月份的大熱天還穿着一件破爛的女式羽絨衣,油膩烏黑。奇高兀自橫穿馬路,對過往的車輛不管不顧,驚得駕駛員鳴笛大叫。乞丐走到一隻垃圾桶裏面找食喫。過了一會兒,他找到半隻漢堡和一杯可樂,帶着這些“戰利品”,乞丐也走進亭子裏大快朵頤了起來。
看到這麼髒兮兮的人坐在自己附近,朱曉康的胃開始翻江倒海,直想嘔吐。其實朱曉康認識這名乞丐,他曾聽別人講這名乞丐家在郊區,小時候讀書成績優異,長大後因爲戀愛失敗精神失常了。自從父母過世後,乞丐的兄弟姐妹對他也不管不顧,他最終淪落到乞討的地步。
想到這裏,朱曉康感慨萬千。他想自己雖然還沒有淪落到乞討的地步,但從另外一個角度講,我朱曉康又會比他強多少呢?難道自己現在也不正陷在現實生活的泥沼中不能自拔麼?現在擺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路是順其自然,任自己完全陷入泥沼直至吞沒。第二條路是絕不服輸,不向命運低頭。在朱曉康的血液裏隱藏着一股不服輸的氣勢,第一次考公務員由於自己輕敵導致失敗,第二次他決不能容忍再次失敗。
朱曉康轉身重新返回到春江花園19樓。他決定就坐在1908房間的門口等,一直等到你王衛東同意我進門爲止,他心想只要對方肯把自己帶來的禮物收下,接下來的事情就會好辦許多。
於是朱曉康就這樣一直坐在王衛東家門口。二十二時也過去了,二十三時又過去了,門依然沒有打開。疲憊和憤懣的情緒不時襲來,朱曉康告誡自己一定要忍耐,不能功虧一簣。不知過了多久,朱曉康靠在牆壁上沉沉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