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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一輪下弦月又從厚實的雲層中探出臉，像一片薄冰掛在天際。不知怎的朱曉康想到了王利忠。他掏出手機給王利忠打了個電，王利忠熱情地邀請朱曉康到他家做客，並把地址告訴朱曉康。
走進王利忠家，朱曉康發現他家的裝潢絲毫不亞於春江花園的王衛東家。褐色的木地板，條紋、質地顯得高端大氣；吊燈款式新潮，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兩人坐在皮質沙發上。朱曉康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棕色皮套，皮套厚實，手感也不錯。他問王利忠這套真皮沙發要多少錢，王利忠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因爲是一位朋友送他的，是香港貨。說着，王利忠走進廚房，從冰箱裏面拎出一瓶茅臺和幾袋真空包裝的鴨掌、鹹花生等。
“想當年，我還當連長的時候，就和老婆認識了。”王利忠打開瓶蓋，撕開真空包裝，取出一隻雞腿遞給朱曉康。“可那時人家看不上我，嫌我是一個小連長。她媽媽就對媒人說女兒年紀還小，以後要考研究生，不想這麼早談戀愛。這不明擺着不要我嗎？”說到這裏，王利忠仰起脖子把半杯白酒一飲而盡，啃了幾口雞肉後繼續說道：“我王利忠也是個倔脾氣，就是沒去找她，也從不打她電話或者寫信，男人憑什麼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前年我升爲團級幹部，消息傳到她媽媽耳朵裏，她立刻又託了一個熟人想讓女兒和我談戀愛。說實話我心裏還是有點喜歡我老婆的，所以我就答應了。因爲我已經想明白了，你無房無車，姑娘不願意嫁你，這不能全怪對方勢利眼，因爲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有女兒，你願意把她嫁給窮人受苦一輩子嗎？天下的父母都怕子女婚後喫虧，所以我丈母孃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那些高舉着道德的幌子指責這種現象的人他們也還不是這樣做的嗎？”
朱曉康沒想到王利忠這麼健談，一口氣就說了這麼多話。兩人繼續大快朵頤。
“利忠，說實話我朱曉康很羨慕你。雖說你我是同齡人，可是你現在是房子車子妻子兒子都有了。而我呢？不但沒有房子妻子，連在單位裏混碗飯喫都這麼艱難。受氣不說，還被那些小領導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好像我是一個多餘的廢物似的。而且不管我多麼努力，領導都好像視而不見，同事對我也成見頗深，我感覺人生的路越走越窄，卻又無計可施。”朱曉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將自己這幾年的遭遇向對方簡述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