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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六月天,但鄉下傍晚的空氣本來就是溼潤的,再加上颳着風,下着雨,氣溫很明顯就降低了很多。飛坐在教室看着書裏,不知不覺的就感到冷了。他身上的溼衣服此時已經是緊緊的貼着皮膚了,讓人感覺十分難受。因爲雨小了的緣故,不知誰把窗戶打開了,大概是想透透氣吧。被雨水過濾後的空氣很清晰,夾雜着雨水從高空帶來的攝氏低溫,一股腦兒鑽進教室裏。飛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揉了揉鼻子。本來溼衣服穿在身上就難受,現在經冷風這麼一吹,飛頓時覺得很冷了,不過他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他可不想叫別人關上窗戶。於是飛只好強忍着不舒服,繼續看着自己的書。鑫這個時候回來了,他一屁股做到凳子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然後把頭轉向飛說道:“哥們,把自行車現在就借給我吧,免得我明天又忘了。”飛轉過頭來看着鑫,點了點頭說道:“好的。“說着手伸到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了鑫,“呶,這是車的鑰匙,拿去吧。車就在校門口的車棚裏,很顯眼的,那輛紅色的,全校只有一輛這種顏色哦。”鑫接過飛遞過來的鑰匙,他突然盯着飛說道:“你怎麼了,怎麼嘴脣都凍成紫色了,很冷嗎?”然後他又摸了摸飛的衣服,喫驚的說道:“衣服全都溼了,不冷纔怪呢。怎麼辦?找住讀的同學借件乾衣服換上吧,你這樣只要風一吹受涼就很容易感冒的。”飛搖了搖頭,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沒事的,你看,好着呢!”說完還秀了秀肌肉,似乎證明自己很強壯,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儘管飛一個勁的說自己沒事,但看着飛蒼白的臉色,發烏的嘴脣,鑫還是感到懷疑。不過見飛信誓旦旦的說沒事,所以鑫也就沒有太在意。兩個人聊了幾句,鑫就拿出平時考的數學卷子,準備看看平時做錯的題目,提前預防一下今天晚上的考試,以免再發生同樣的錯誤。此時飛只覺得身上開始變得麻木了,皮膚上也開始往外冒雞皮疙瘩,到最後居然忍不住顫抖起來。但是飛怕被別人看到自己的窘態,於是拼命的忍着身體上的不適,身子緊緊的倚住課桌,似乎想借此來減少身上散發的熱量。
也許是下雨了的原因吧,天空本來就是灰濛濛的,所以自習還沒有開始時,天就已經差不多黑了。不過窗外的雨還沒有停,不過現在只能用牛毛來形容了。雨水把沉悶的空氣裏多餘的熱量全部吸收了,剩下的只有冰涼。在氣流的竄動下,窗外的冷空氣開始和教室裏的熱空氣形成對流,很快教室裏的溫度就降了下來。也許在平時飛會覺得很涼快,但今天情況不同,每當風從飛的衣服表面拂過時,飛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溫度就降低了一點。漸漸的飛就覺得自己開始有點頭昏了,不過憑着強大的意志力,他還是挺了下來。不知這樣熬了多久,自習鈴終於敲響了。這個時候,數學老師夾着一疊試卷走進了教室,看了看講臺下的人羣,說道:“晚上照常老規矩,考試!大家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的就趕快去處理一下,十分鐘後就開始考試。”話剛說完,教室裏就熱鬧起來,不少人又圍在一起討論晚上會考什麼?題目難不難?不過誰也沒有看到試卷,所以都是憑着自己的感覺亂猜。也有一部分跑出去上廁所了,剩下的就是呆在座位上發發呆,翻翻書。十分鐘的時間,很短暫,很快就流逝的所剩無幾了。數學老師叫學習委員把卷子發下去了,自己就坐在講臺前面備課了,一支筆不停的在筆記本上面刷刷的划着,書寫着黑夜裏寂靜的心情。飛努力的剋制住顫抖的身體,緊緊的握住手中的筆,在腦海裏飛速的尋找着解題的方法,然後把力氣都放在了筆的加速度上,兩節半課的時間考試,飛第一次提前做完,而且居然還多了將近半個小時。做完卷子,飛感到自己已經快虛脫了,嘴脣熱的發燙,腦袋昏沉沉的,腿都有些發軟,身上到處是酸酸的。飛只好趴在桌子上,慢慢的等待放學的來臨。時間似是不忍心看到飛受這樣的煎熬,於是加快了自己旋轉的腳步,提前跨到了該下課的那個刻度。聽到鈴聲響起了,飛才從桌子上爬起來,交了卷子就拖着發軟的雙腿出了教室,看了看護欄外,“雨停了!”他心想到,於是向婷的教室走去。平時覺得很短的距離,這次飛覺得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到婷的班門口。飛在門口朝婷揮了揮手,婷顯然很早就準備好一切了,一看到飛招手就飛快的跑了出來。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飛蒼白的臉色和發紫的嘴脣,心裏咯噔一下,她伸出手摸了摸飛的額頭,“這麼燙!”婷驚呼道,然後又輕聲的埋怨道:“叫你不要逞強吧,現在好吧?發燒了,你這個傻瓜。現在該怎麼辦呢?”說着說着就急哭了。飛艱難的笑了笑,說道:“丫頭,別哭了,走吧,再不走的話,說不定待會兒又會下雨呢。”說完就牽起了婷的手,緊緊的把它放在手心,然後一起出了校門。雨後的空氣總是特別清新,不過道路卻更加泥濘。兩個人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着,飛緊緊的牽着婷,生怕把她弄丟了。也許是出來走了一會的緣故吧,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氣,飛覺得腦子沒有先前那麼昏昏沉沉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啊!”這個時候,婷驚叫了一聲,飛趕緊問道:“怎麼了?”婷指了指腳下,說道:“我踩到水坑了。”飛二話沒說,就背起了婷,腳步蹣跚的繼續向前走去,婷在飛的耳邊說道:“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你都發燒了,哪來的力氣揹我啊?快點,我要下來。”飛笑着說道:“很輕鬆的嗎,我現在好了很多耶。”婷故意用一種生氣的口吻說道:“不管,快放我下來,要不我生氣了。”雖然這麼說,但飛還是沒有把婷從背上放下來,婷這時有些急了,她繼續說道:“爲什麼不放我下來?吳飛,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大傻瓜!”飛突然沉默了下來,半天才輕聲的說道:“我真想就這樣傻傻的揹你一輩子!永遠做你的傻瓜。”聽完飛說的這句話,婷感動的一塌糊塗,淚水從她的眼眶裏滑落了下來,她沒有再說話。走了一會兒,飛見婷沒有反應,他說道:“丫頭,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啊?”說完他正準備回頭看看婷在幹嗎時,突然感到臉上一熱,觸電的感覺,是婷親了飛一口,然後婷輕輕的在飛耳邊說道:“我也想這樣跟你一輩子。”飛也輕輕的回敬一句:“我想就這樣笨笨的把你娶回家。”飛笑了,婷也笑了,清脆的笑聲在這條道路上久久的徘徊着,十八歲的愛情看起來也許會顯得很幼稚,但其實在愛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心裏的那份最初的感覺卻是真的;還有在那一刻,兩個人觸摸到的感情卻是最真實的。
飛就這樣揹着婷慢慢的走着,在兩個人的心裏,腳下的這條泥濘的路的終點,就是通往幸福的大門。婷在飛的背上也沒有再說話,她只是緊緊的抱着飛,把頭緊緊的貼着飛的背脊,傾聽飛的心跳聲。飛在下面慢慢的走着,小心的踏穩腳下的每一步,爲婷打造一份安全感。豆大的汗珠開始從飛的臉上滑落,可是飛沒有半點懈怠,依然選擇了向前走。這一切婷當然都看在眼裏,不過她沒有說話,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破壞這份溫馨的寧靜。兩個人能清楚的感覺到彼此兩顆心開始有着相同的頻率,開始向着同一個方向靠攏。飛突然想起了自己臨走前媛說的那句話:“我們爲什麼不能有童話裏王子和公主的幸福?”飛的心裏又是一陣難過,他默默的在心裏默唸道:“媛,真的抱歉,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是沒有忘記你,原諒我,不能給你童話裏的幸福。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幸福,我希望可以把你忘了,真的對不起。”這時婷忽然開口道:“飛,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天嗎?也是在這條道路上,那天是你騎車載我,現在是你揹我,從陌生到熟悉。我還記得那天你哼的那首斷了的弦,很好聽。現在你能不能再唱一遍?感覺好懷念哦,那個陽光的午後,那首斷了的弦。”飛說道:“是啊,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真是緊張死了,第一次載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嘿嘿,感謝老天,現在那個女孩子成了我的女朋友了。”婷接道:“你這個壞蛋,還不是我叫住你的,要不你早就低着頭騎着車衝過去了。現在我們哪還會認識啊!不過那次聽你哼斷了的弦的時候,感覺你很投入,感情很真實,唱的很感人呢。”飛笑了,婷哪裏會知道,那個時候飛心裏想起了他和媛無言的結局,心中有一直難言的痛楚,完全是以自己的經歷去唱那首歌,感情當然真實了。“唱吧!”婷開始催促飛了,飛點點頭,於是小聲的哼起了這首斷了的弦,略帶憂傷的旋律在樹林裏上空盤旋着,裹着一種淡淡的悲傷在冷空氣裏流浪,在這個傍晚裏,曲調顯得很有透明感。那種憂傷,那種心碎,那種無奈,聽的讓人難過。等飛唱完了,婷忽然說道:“我終於聽懂了你內心的旋律,你還一直沒忘了她吧?你跟我提起過的。從你的感情投入就可以看出你是真的很難忘記曾經的那段記憶。飛,忘了過去吧,別再去想了,想了也只會難過。那根弦,我來幫你續起吧。”飛黯然的說道:“如果一根絃斷了的話,那麼再怎麼接它的音都不對啊。”飛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我已經不需要那根斷了的弦了,因爲我找到了屬於我的六絃琴,從今以後我不會再以斷絃奏曲了。”“聽不懂耶,你學哲學的啊,說的這麼深奧。”婷有些不明白的問道。飛笑着解釋道:“我現在已經有你在我身邊了,我還拉扯着過去幹什麼?就讓一切都重新開始,都忘了吧。”聽到這,婷的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飛的脖子,悄悄的在飛的耳邊說道:“我們可以一起去尋找新的回憶啊!”飛柔聲的回答道:“嗯。”說着抱緊了婷,堅定的向前走去。在這寂靜的黑夜裏,飛在地面上留下了他尋找幸福的腳印,不過上一步很快就被下一步濺起的水花模糊了輪廓,因爲他已經找到了幸福,所以不需要再去用上一步的腳印去證明下一段歷程了。飛又一直把婷送到她家門口,當把婷從背上放下來的時候,飛感到雙腿發軟,腦袋已經是昏沉沉了,但他還是隱藏起自己的不適,強裝出笑臉對婷說道:“快進去吧,搞好了就睡覺哦。晚安,我走啦。”看着婷進了家門,飛才放心的離去。揹着婷走了這麼長的路,累的飛出了一身汗,不過感覺好很多了,頭沒有剛纔那麼昏了。而且經冷水這麼一吹,飛的腦子頓時也清晰了很多。飛回頭看了看婷家亮起的燈光,突然有種很溫馨的感覺。呆了一會兒,飛就拖着沉重的雙腿離開了婷家門口,伴隨着腳下的水聲,一點一點的消失在黑夜裏。
“不要忘了哦,明天下午我到你家來接你吧。”鑫也送敏到了家門口,他取下背上的書包遞給敏說道。敏點點頭,笑着說道:“到時不見不散哦。”說着就打開了門,又轉過頭來說道:“拜拜!我進去了。”飛甩甩手,說道:“嗯。”看着敏進門去了,鑫也準備回家了。他深呼吸了一口夜晚涼涼的空氣,他心裏突然有一種想大吼的衝動,他想通過聲音把他心中的喜悅告訴黑夜。靜下來後,鑫開始思索着明天下午該帶敏到哪兒去逛逛,思路在黑夜裏變得清晰明瞭。
敏剛脫下鞋,他爸爸就走了過來,接過敏手中的書包,笑着說道:“女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啊,轉學的手續已經全辦好了,那邊馬上會派人來接你的,你要做好準備哦。”敏心裏一驚,脫口說道:“怎麼這麼快啊?爸,現在可不可以不去啊,我突然不想去縣裏讀書了,感覺一個人好孤單。其實在這裏就這樣蠻好的。”其實敏的心裏更多的是放不下鑫。敏的爸爸聽到敏這麼說,顯得有些不高興,頓時拉長了臉,說道:“你這孩子,搞什麼啊?那邊可比這破學校好多了,在城裏讀書有前途。以前你不是很想去的嗎?怎麼現在又不想去了?早不說晚不說,等別人把手續辦好了纔來說,你想讓別人罵咱不守信用啊?”見老爸臉色不好看了,敏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只好默默的低着頭做自己的事。爸爸敏的可能覺得自己說話的口氣重了點,於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女兒啊,好不容易有個這麼好的機會去城裏讀書,怎麼能說不去就不去呢,好啦,你自己好好提前準備下子吧。”敏點了點頭,然後就去洗澡了。敏爸爸也回到了臥室,和敏媽媽小聲的嘀咕起來,說的無非也就是轉學的這個事情。敏爸爸的心裏感到納悶,他不知道女兒爲什麼突然說不想去了,這讓他有些爲難。畢竟轉去的是個新環境,而且敏一個人跑這麼遠去讀書,讓人有點不放心。不過爲了女兒的未來,他還是主張敏轉學去縣城裏讀書,因爲他認爲城裏教學條件要好一點,而且競爭也激烈點。敏此時心裏全被打亂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纔是最好的?於是隨便的洗了洗,就準備上牀睡覺了。也許是下雨後天氣比較涼快的緣故吧,敏躺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在夢裏,她再次看到了那場盛開的櫻花雨,在大樹下,她偷偷的許下了心願——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的。鑫可能感受到了敏夢裏傳來的訊息,睡夢中的他,眼角悄悄的滑落了一滴淚,只是這一切他都沒有感覺到而已。
而這個時候,飛可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洗個澡後躺下來後,頭開始痛的厲害,身體開始發熱乏力。“挺了這麼久,終於還是發燒了!”飛心裏想着。其實經大雨這麼一淋,剛纔出了這麼一身汗被冷風那麼一吹,不發燒纔怪。飛只感到嘴脣乾的厲害,於是艱難的爬起來隨便找了幾片藥喫了,順便喝了點開水,這才感覺好受了點。然後又靜靜的躺了下來,這一切他都是輕輕的進行,他可不想吵醒爺爺。這麼一折騰,飛的眼皮開始沉重起來,他趕快搬出心裏珍藏的記憶,趁着睡着之前,在心裏把婷再仔細的想一遍。
雖說是六月天,但鄉下傍晚的空氣本來就是溼潤的,再加上颳着風,下着雨,氣溫很明顯就降低了很多。飛坐在教室看着書裏,不知不覺的就感到冷了。他身上的溼衣服此時已經是緊緊的貼着皮膚了,讓人感覺十分難受。因爲雨小了的緣故,不知誰把窗戶打開了,大概是想透透氣吧。被雨水過濾後的空氣很清晰,夾雜着雨水從高空帶來的攝氏低溫,一股腦兒鑽進教室裏。飛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揉了揉鼻子。本來溼衣服穿在身上就難受,現在經冷風這麼一吹,飛頓時覺得很冷了,不過他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他可不想叫別人關上窗戶。於是飛只好強忍着不舒服,繼續看着自己的書。鑫這個時候回來了,他一屁股做到凳子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然後把頭轉向飛說道:“哥們,把自行車現在就借給我吧,免得我明天又忘了。”飛轉過頭來看着鑫,點了點頭說道:“好的。“說着手伸到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了鑫,“呶,這是車的鑰匙,拿去吧。車就在校門口的車棚裏,很顯眼的,那輛紅色的,全校只有一輛這種顏色哦。”鑫接過飛遞過來的鑰匙,他突然盯着飛說道:“你怎麼了,怎麼嘴脣都凍成紫色了,很冷嗎?”然後他又摸了摸飛的衣服,喫驚的說道:“衣服全都溼了,不冷纔怪呢。怎麼辦?找住讀的同學借件乾衣服換上吧,你這樣只要風一吹受涼就很容易感冒的。”飛搖了搖頭,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沒事的,你看,好着呢!”說完還秀了秀肌肉,似乎證明自己很強壯,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儘管飛一個勁的說自己沒事,但看着飛蒼白的臉色,發烏的嘴脣,鑫還是感到懷疑。不過見飛信誓旦旦的說沒事,所以鑫也就沒有太在意。兩個人聊了幾句,鑫就拿出平時考的數學卷子,準備看看平時做錯的題目,提前預防一下今天晚上的考試,以免再發生同樣的錯誤。此時飛只覺得身上開始變得麻木了,皮膚上也開始往外冒雞皮疙瘩,到最後居然忍不住顫抖起來。但是飛怕被別人看到自己的窘態,於是拼命的忍着身體上的不適,身子緊緊的倚住課桌,似乎想借此來減少身上散發的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