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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父親很隨和地和吳欣聊着天,完全看不出當時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的強硬。吳欣恭敬拘謹地坐在凳子上回答着父親的問題。母親遞給我一個保溫瓶,把我打發去了開水房。20年前的醫院沒有飲水機、沒有礦泉水,病人喝水都是用自帶的保溫水瓶到醫院的開水房去提水,開水房往往都在醫院最邊遠的角落。打水的人往往都是排長隊,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擔心父母親會給吳欣施加什麼壓力,一路小跑地打完了開水。回到病房,我看到吳欣和父親談得很投機,纔算放了心。
送走吳欣的路上,我追問他和父親的談話,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吳欣的表情。吳欣樂呵呵地看着我笑:“你爸爸挺隨和的,沒你說的那麼兇。”
“那我爸和你都聊了什麼?”我小心地問着。
“也沒什麼,就是問問我家裏的情況,多大了?在哪裏上的大學,怎麼來的中州,和你剛見我時一樣。”吳欣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可是我卻突然感覺這笑容的背後,有着讓我看不透的內容。
“就這些?”我不相信地看着吳欣。
“你爸爸還說,你呀從小就任性讓他們慣壞了,沒喫過苦沒受過罪,讓我以後多讓着你點。”吳欣看着我,無限憐惜地撫摸着我的一頭長髮,摟住我的肩膀。“燕子,以後沒事多去醫院陪陪你爸爸,他真的很關心你。看到你父母我就會想起我的父母。”吳欣的眼鏡片後閃過一絲淚光,瞬間轉過頭不讓我看到。我伸出手臂環過吳欣的腰,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無限溫柔地說:
“我知道,以後有機會我陪你回內蒙古看他們。”
吳欣轉過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吻着我的額頭,沒有說話。我想也許是重病的父親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雙親,勾起了辛酸往事吧!
從那天起父親開始減藥,好多平時用的特效藥都不用了,漸漸地開始24小時離不開氧氣,直到昏迷無法進食,病情迅速惡化,姥姥、姥爺聞訊趕到的時候,父親已經無法說話了。大家都喫驚地問母親爲什麼病情會惡化得這麼快?
後來,我從母親那裏得知,父親見完吳欣後,臨終前爲我做了最後一件事,停藥!省下家裏僅剩的醫藥費給我當嫁妝。那個時候的特效藥沒有公費醫療,更沒有醫保,一支治療尿毒症的特效藥高達幾百元,每天都要注射一支,幾年的治療已經讓原本富足的小康之家陷入經濟危機,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熱心地送錢送藥,但是病痛的折磨或許可以忍受,對親人的拖累卻早就讓父親無法承受。看着母親放棄工作,每天奔波在家庭與醫院之疲憊,讓揪心的母親開始患上心臟病、高血壓。與其拖累親人,不如早早解脫,所以父親選擇了放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