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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陳國亮和倪佩霖都在一個辦公樓裏辦公,兩個人的辦公室又都在六樓,但是自從柯劍南搬到一號大院以後,倪佩霖就進入了他原來的辦公室。從那以後,陳國亮就再也沒有走進過這間屋子。究其原因,這或許不是因爲陳國亮高傲,也不是因爲倪佩霖從來沒有主動邀請過他,而是倪佩霖來到北城以後,一開始就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畢竟,他是從省城戴帽下來的,又是在京城做了很多年的駐京辦主任,不管是在省城還是在京城,那可都是比北城大了好多圈的大城市,他倪佩霖也算是見多識廣,見過大人物有着特殊關係的特殊人物,所以難免會對北城這些土豹子們不放進他的法眼裏,加上他平時說話總是誇誇其談,言必稱京城,也給人一種拒人千里的感覺。他不待見別人,別人對他也不免會產生出些許的隔膜,因此,除了那個房地產開發商陸貴民和大項目辦的李伊君以前還會隔三差五地出入於他的辦公室以外,市直機關裏的領導幹部沒事誰也不願意往他的辦公室裏跑,更別說其他的幾個副市長了。他們寧願有事在政府辦公會上說,或者習慣性地直接去找柯劍南了,實在必須要向倪佩霖彙報的,一般也都只是在電話中說說或者直接到會議裏去談了,倪佩霖好像也已經適應了這種狀態,他喜歡在會議室裏談事遠勝過在他的辦公室,所以就造成了倪佩霖的辦公室至今還是門可羅雀的現象。
今天如果不是倪佩霖的極力邀請,陳國亮也還是不會主動走進倪佩霖的辦公室的。陳國亮從小到大都是在北城長大的,也是北城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員裏面唯一的一個在北城土生土長的市級領導幹部,說不出是自卑還是自傲,在北城的領導班子裏面,除了倪佩霖,他可以說是最爲特立獨行的一個。以前是因爲他從小就接受他的老丈人潘世良的恩惠,擔心別人會恥笑他是喫軟飯的,在人前人後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後來跟潘雪兒離婚以後,又因爲跟李伊君的事弄得滿城風雨,讓他覺得在衆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姜延平準備調去省裏的那一陣子,他曾經想如果他能當上北城市的市長或許就會因爲他的升職而使他再一次地揚眉吐氣,重震當年由一名普通的人事局局長一躍而成爲北城市副市長的雄風,那時的他只想到柯劍南和肖亦軒是他的對手,只要柯劍南一當上市委書記,那麼市長的人選肯定就會是肖亦軒,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把柯劍南和肖亦軒當成了自己的競爭對手,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半路上突然殺出了一個倪佩霖,把他原來所有的夢想和希望都打碎成了泡影。所以他對倪佩霖從骨子裏有一種本能的怨恨和排斥。別說主動去他的辦公室裏彙報工作了,就是在樓梯口處偶爾遇到了,他都會感覺自己好像是在蒺藜窩裏捉蝨子渾身不知道哪兒痛哪兒癢了。
陳國亮從外面回來,首先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他從穿衣鏡裏仔細審視了一下自己,這張在以前他曾經引以爲榮的國字型的方臉,不知道從何時起已經長出了一些多餘的贅肉,變得沒有了以前棱角,連他自己都不太喜歡他的這張臉了。可是現在,他還是得拿着他的這張臉去爲自己虛張聲勢。他抬起手來使勁扭了扭自己的下巴,好像這樣那本來已經縮進肉裏去的下巴閡就會從裏面凸顯出來似的,他自嘲地笑了笑,深深地吐了一口大氣,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出門向倪佩霖辦公室走去。
倪佩霖這時正坐在辦公桌前一邊喝茶一邊翻着報紙,看到陳國亮進來,馬上滿臉含笑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老闆臺顯得很熱情地過去跟陳國亮握手,顯得有些誇張地說:“呵,陳市長,您可來了,我可是泡上茶恭候你多時了。來來來,坐下坐下,你看看,這可是連我都捨不得喝的上好的龍井,剛纔你說你很快就過來了,我就提前給你泡上了,快來品嚐一下,看是不是口感特別好。”陳國亮微微動了動嘴角,算是回過去一個不易看出的微笑,然後又伸出右手去簡單地跟倪佩霖握了一下,就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陳國亮下意識地看了看茶几上還在冒着熱氣的茶杯,卻並沒有去碰它,只是調轉頭來看了看倪佩霖戴着的草綠色的寬邊大沿帽,想笑卻只是抿了一下嘴脣卻沒有笑出來,他怕倪佩霖看到,趕緊又把目光調開去看着牆腳邊的一盆長得很好的綠蘿,然後慢條斯理地問道:“倪市長叫我過來想必是有什麼吩咐的吧。”
倪佩霖也爲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到了茶几的對面,爲了跟陳國亮保持比較近的距離,他自己也在陳國亮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笑了笑說:“是啊是啊,我是有很重要的話要跟您說呢。首先我向您道歉,昨天是我不對,我說的話是有些過頭了,剛纔我去柯書記那裏彙報工作,已經被他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了,他說我們的行爲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北城市領導班子的形象了,讓我們停職檢查。他讓我回來找你談談,把我們之間的問題先解決了,寫出書面的檢查報告報給他,還要當面向他承認錯誤,否則的話,他寧願我們不開那個全省的工作會議,他說我們兩個人從今天起誰也不用再上班了,直到我們的問題解決掉爲止。我看柯書記動了真氣,所以不敢怠慢,趕緊回來給你打電話了。我想我們兩個大男人,不會連處理這點問題的心胸也沒有吧,再鬧下去不只是柯書記不高興了,恐怕我們還會受到組織的處分,真到了大會小會做檢查的地步,我們兩個人的臉上就都不好看了。陳市長,今天我在這裏也給您賠禮道歉了,您就給我這個面子,這事我們從現在就像翻書一樣翻過去別再提了,您看這樣可以嗎。”
陳國亮說:“倪市長,您就別這樣說了,我們兩個人其實本來就沒有什麼,都是因爲李伊君那個女人,我不怕您笑話,我想其實您大概也都聽說過了,我跟李伊君的婚姻本來就只不過是一個形式,這個婚姻不是我想要的,以前是因爲她有了我的孩子,我要承擔起責任,可是後來孩子沒有了,本來我想着她會同意跟我離婚,沒想到這個女人卻是寧死不肯。我從來就沒見過這麼能折騰的女人,我折騰不過她,也懶得去管她,本來大家商定好的,又定了協議書,我們各過各的,互相之間相安無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兩年來都是這麼過來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個月以前他卻又神經病似的吵着鬧着非要搬到我那裏去住,結果搞得我有家不能回,這不,我已經在北城賓館裏住了一個多月了。她一個人折騰也就罷了,怎麼又突然間弄出一個孩子來,我又一直沒有跟她一起住,這孩子究竟是誰的也不知道,這不是故意給我弄難堪嗎。您也別怪我生氣,昨天我一聽她說又有了孩子了,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炸開了,我是被她折騰怕了,前一個孩子已經把我害得這麼慘了,幾乎讓我搭上了這條命,這一次她這又有了一個孩子,這叫我以後怎麼辦啊,我的這張臉以後該往哪兒擱呀。”
倪佩霖喫驚地說:“我說老陳,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什麼孩子是誰的你也不知道,李伊君不管怎麼說她是你的老婆,她打電話告訴你她懷孕了,這本來就是給您報喜,而你卻說這個孩子不是你的,難道你是在懷疑李伊君她還有別的男人……,你是不是說她在這一個月以內在外面和別人有了孩子了。”
陳國亮說:“她在外面有沒有別的男人我怎麼會知道,我可沒有說她的任何事,我只是說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這個孩子很有可能不是我的。”
倪佩霖緊張得脊背都要往外冒汗了,他把身子探向陳國亮,小心地問:“這麼說老陳,你剛纔的意思是說你在李伊君搬到你那裏去的這一個月以內,從來都沒有和她同過牀共過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