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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万物尽在吾手,这点气度是连征战沙场多年的谢纾身上都没有的。难怪说外放的官员与京官很难结交,尤其这类常在禁中御前行走的人,煌煌天威倒像被他占了一半,只看他,就知道上京的帝王将相是个什么模样了。
他微扬了扬下巴,“姑娘请坐。”复低头吹杯中悬浮的茶叶,“姑娘既来找了我,我就不和姑娘兜圈子了,淳之这人平时清高得很,依着常理,不会让一位姑娘孤身一人来问候我。恕我冒昧,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理清了,咱们才好说话。”
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虽省了许多麻烦,但也难免引发尴尬。清圆斟酌了下道:“淳之是我哥哥好友,我同他素日也有些往来。那日我临行,他特特儿叮嘱过我,说他与都使是故交,要是我遇着了什么难处,可来求都使相帮。不瞒都使,我今日斗胆上贵府求见,确实是有事央求都使。我也知道冒昧得很,但家父仕途受阻,本不是为官品行上有了什么失当,只是因一时执拗与圣人政见相左,如今连告罪的奏疏也递不到御前了。”
她一面说,那双澄澈的眼睛一面楚楚望向他,闺阁中纯净得如同兰花的女孩,脸上流露出尴尬和莫可奈何的神情,复谨慎地又向他行了一礼,“都使不看在淳之的面上,也请看在家父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可否请都使代为转达殿帅,家父愿请战出征石堡城,求殿帅向圣人陈情。或是都使在殿帅面前美言几句,待殿帅得空赏脸一见,就是都使救了我全家的性命了。”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言辞间很有殷殷苦心。座上的人只是皱着眉,唇角带了一点讥诮的笑。
“姑娘在家里行几?”他问。
清圆略怔了下,“我父亲有四个女儿,我年纪最小,行四。”
他唇畔的笑又扩大了几分,看上去善恶难辨。若不是上扬的音调显得倨傲不近人情,那嗓音竟有几分慵懒缠绵的味道,慢悠悠说:“你既不是家中公子,又不是家中长女,这件差事怎么落到了你身上?淳之同你哥哥不是好友么,为什么他们不来,偏你来?”他站起身,负着手慢慢踱步,腰上玉带束出修长笔直的身条,说罢偏过头,探究地审视她。
有求于人,难免要受几句冷言冷语,清圆抿唇笑了笑,“大约是因为我与淳之私交尚可,脾气也最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