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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枕已不再咳嗽。他重新調理好自己一團亂麻的身體,在死與生之間找到新的平衡,握住刀的手依舊穩定、堅毅,於是他從傘陣中走出來,指揮無發無天:“去和上官中神一道,接收我們的船。”
貨船的原主明明就在眼前,他卻視若無睹,傲慢地,堂而皇之地把劫來的船稱爲“我們的船”,而雷損居然並沒有反對。
他不僅沒有反對,甚至笑了起來,笑容和煦,像長輩在看顧晚輩。在錯失了殺死蘇夢枕的機會後,他好像忽然想起他們之間並非水火不容的關係,比如:“你的身體還是要多加調理。打打殺殺的事,少費精力,否則我家純兒怪罪起來,我還不知要怎麼解釋。”
雷損笑着,拉近關係般地、脅迫似地說:“畢竟你和她還有婚約!”
蘇夢枕的臉色泛起了紅。他神色間閃過細微的牴觸,抿住嘴脣,硬聲說:“我自然知道。”
“那可是蘇樓主與我在你年幼時就已定下的婚約。你藝成出山,與純兒見面,我知道純兒對你已是暗自傾心。唉。時光如流水,往日不可追,那時金風細雨樓還只是六分半堂的小小附庸。你父親身體可還好?”
雷損語氣和藹,但言辭中誅心之處卻層出不窮,短短几句,已從舊事、蘇遮幕、女子情思三處,給蘇夢枕套上層層道德枷鎖。蘇夢枕捏緊袖中刀,只淡淡道:“不必試探。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無論如何衝突,我不會違逆父親意願。”
雷損得了這一句,霎時像自己纔是今日衝突中的贏家,拋棄“霹靂堂”一衆好手於不顧,揚長而去。蘇夢枕臉色難看,明明已拿下目標貨船,卻像被絆住了,被困住了般,反像成了今日最大輸家。
他臉上灰沉,轉向霹靂堂少了三十四人,立即顯得稀疏的衆護衛,淡淡道:“我不動你們,也不動其餘貨船。你們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