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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上她的時候,母親已經瘦到幾乎身上都沒有肉了。懷孕到七個月,母親的身體極差,病弱到整日都無法起牀,父親卻依然去參加了世錦賽。
師伯們說,當時剛剛傳回師父在世錦賽上獲得冠軍的消息,卻緊接着又傳回來師父被檢查出服用興奮劑,終生禁賽,被剝奪習練跆拳道資格的消息,母親情緒波動太大,導致早產,沒有幾天就過世了。
所以,她常常這樣想,她剛出生的那幾天,應該是見過母親的。道館裏沒有任何關於母親的照片或者畫像,小時候她只能對着鏡子,摸着自己的臉,想象母親的模樣。
屋前有一株梅樹,聽說是母親當年種下的。
可是梅樹下總是有那人的身影。
於是,她連帶着對那株梅樹也討厭起來。
不懂事的時候,她跟着道館裏的小孩子們,一起罵那人是壞蛋,是跆拳道的敗類,是全勝道館的恥辱。長大以後,她才明白,原來那人是她的父親。
她討厭那人。
她討厭他總是蹲下來試圖跟她說話,討厭他總是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近她,討厭他居然還期望她能喊他一聲“父親”,討厭他拿給她的所有東西,討厭當她罵他是壞蛋時,他眼中那深深的痛苦,讓她每次都像膽小鬼一樣哭着跑走……
窗外的陽光明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