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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流產了,毫無徵兆。將軍不要她,她便識趣地離開。是夜,雪下得緊。雪珠子落在她單薄的身上,她以爲自己會凍死在這條街巷之中。一個老農夫撿了她。老農夫有個傻兒子。眉清目秀的傻子,其實並不傻,他只是不會說話,村裏人便叫他傻子。她唱曲給傻子聽,並不指望他聽懂。只是想要唱,一遍一遍地唱。她不下田,老農夫婦卻也不勉強。他們只指望她能生個大胖小子。
傻兒子聽她唱,眉眼盡是溫情,然而,他還是不說話。
有一天,他唱了出口,比任何名角兒還要動人心絃。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也不過如此。然而她聽了,卻直想捂住耳朵。她想要逃。因爲,那聲聲淺淺低吟,像極了她記憶深處的那個人。
再見到師哥,他的妻子已棄他而去。
他抽大煙。這個東西,人一沾染上,便是一生的孽緣。她奪過他的煙槍,連聲喚道:“師哥……”他卻只伸出一手,瘦骨嶙峋的手,伸向她,向她討那煙槍。她不給,他便出手打她。她卻只是抱着煙槍不放。疼,便忍着。她進了妓寨,用身體養着那杆老煙槍。師哥拿了她的大洋,安心地做癮君子。她會唱曲兒,聲音低迷,婉轉動聽。很多客人聽了,甚是歡喜,打賞也就多。
一天,她接客,進門的,是原來那個傻子。不,或者,應該喚他一聲:“念衾。”他已是城中最紅的角兒。
念衾捧她,夜夜來訪。他不像別的客人,一心只想着要她的身體。他不要這個,給過別人,便壞了,髒了,念衾不稀罕。他聽她唱曲。她一遍一遍地唱,唱得喉嚨嘶啞,他終於,露出一星一點的笑意。隔天,他再來。“衣。”他喚着她的乳名。奇怪的嗓音,彷彿咿呀學語的稚童,沒有塵世間的俗,超脫。就在這一夜,念衾要了她,要去了她的殘破身軀。這之前,他從不肯碰她,一根手指,也不行。
念衾爲她贖了身。自此,她跟着他。日日相處,她覺得自己又是活過來的人了。師哥的死訊傳來,已是幾年後的事了。聽着這個消息時,她哭了。抬手,摸摸自己眼角,有淚,停在指尖。原來,她還是有淚的。念衾摟着她,哄着她。他說:“其實……你看着我,都是在看着他……別哭,我不怪你。今後,我便是他的替身,陪着你。”念衾娶了她。他帶她去戲園子看戲。《貴妃醉酒》。她有些慌。這出《貴妃醉酒》,她以爲,終其一生再不會聽到。戲未過半,臺上的竟拾階而下,款款而來。那走過來,引得所有看客,皆看向這不起眼的角落。道:“師哥好福氣,娶得如花美眷。師妹敬你一杯。”她驀地抬首,看着那。那眉眼,那聲音……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