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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到了無話可說的時刻。
從2003年,到2013年,我的十年,全在這裏。一個寫小說的人,在自己的小說之外,說得越少越好,至少我現在是這麼看的。
我去過的最美的地方,在瑞典,是北極圈裏一個人煙稀少的小鎮。名叫Kiruna。聖誕節的時候,人煙稀少,屋子裏很暖和,我就站在窗子前面,看着外面從中午十二點就降臨的黑夜。路燈下面飄着雪花。我曾經一時衝動,踩着厚厚的積雪,走到這小鎮中心紅色尖頂的教堂裏。於是就趕上了一場禮拜。講瑞典語的牧師,六個信徒,還有一個貿然闖入的我。
後來,我就把那個寂靜雪白的小鎮寫進了我的小說裏。它不止一次地出現在女主角南音的夢中。那其實也是我的夢想。我早就把我在現實生活裏不能說,不敢說,覺得說了似乎會顯得自己很蠢的話,都寫在小說裏了。我渴望着終有一天,我和我所有的小說一起,被埋葬在這樣的小鎮上,在積雪堆裏,在這種人煙稀少,雪像是有生命的異鄉。
真糟糕,才三百字,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我是個膚淺的人,所以我一直都相信,每個人童年的時候都熟悉的那種句式“從前啊……”就是一切小說的開始;每個孩子在故事結束時追問的那句“後來呢”,就是所有寫小說的人知道自己必須寫下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