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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元好問去完顏鼎營帳中向他辭行,不料卻見他面色蒼白地坐在榻上,神色極是凝重,元好問嚇了一跳,輕聲喚道:“商帥?”
完顏鼎強自鎮定道:“裕之,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對你說。”他起身走到案邊,提筆寫了兩行字,元好問接過紙箋一看,上面寫着兩句詩“禁苑又經人物散,荒涼臺榭水流遲”[1],訝然道:“這是誰的詩?我竟不曾讀過。”完顏鼎沉默片刻,低聲道:“這是我夜裏做夢夢見的,許是昨日見你和仲澤作了好詩好詞,夢裏也附庸風雅起來,只是這詩意……”他沉吟着不再說下去,元好問也頓時明白,詩中意境太過不祥,隱含國家敗亡之意,難怪完顏鼎醒來後心情如此沉重。
事關國運,元好問一時也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寬慰,所幸完顏鼎也並不求他出言開解,只叮囑道:“裕之,此事不必告訴陳和尚了。”元好問忙道:“是。良佐一腔報國熱血,聽到這兩句詩定會難過,商帥放心,元某不會提起。”
說罷,他起身向完顏鼎告辭,然後辭別完顏彝與王渥,匹馬西風,又踏上了去往嵩山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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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後,一家團聚奉母伴妻的日子不到半月,元好問便接到了委任的聖旨,原來完顏鼎銷去元好問軍籍後,又向皇帝舉薦他並附上了他的詩文。皇帝嘉其才能與志向,在南陽五垛山一帶新置鎮平縣,意爲鎮懾平定叛亂之意,並任命元好問爲首任縣令。
時值深秋,元好問又隻身匹馬,前往南陽附近的鎮平縣,這一路上黃葉飄零,白草叢生,他想起多年前那場血腥的屠殺,想起起義軍家中老弱婦孺的景況,眼底心中皆蕭瑟,心中默唸道:“霓旌,我竟到你的家鄉來做縣令了,不知你父兄在天之靈會覺得欣慰嗎?你放心,我定會好好愛護這一方百姓,不會讓再他們重複你的遭遇。”
上任之後,元好問方知從前史館之苦不值一提,做一縣父母官之難纔是難於上青天:國家四面用兵,中央財政喫緊,朝廷索要的賦稅和軍晌不斷加碼,農民早已不堪重負,在稅吏衙差逼迫之下典妻鬻子家破人散,多年前那場起義就是爲了反抗這連皮帶血的盤剝壓榨;如今他作爲縣令,不催收賦稅是失職,催收賦稅則失了自己的良心,左右爲難之下,他短短半月間竟急出兩鬢白髮,作詩自遣道:
四十頭顱半白生,靜中身世兩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