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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去王宮了,那裏沒了守衛,我們去揀點兒東西,你平時不一直夢想着有朝一日溜進王宮玩一圈嗎”?哈姆萊特大聲回答,根本沒把天空中盤旋的魔面鳥放在眼中。手中糞叉子輕輕一挑,將地面上不知哪個逃難者丟下的包裹準確地挑進了糞車裏。
伊沙貝兒幫助她的未婚夫扶着糞車,蠟黃的小臉因爲興奮而變得通紅。脖子上,掛滿了從肉醬中揀來的鏈子,寶石的,金的,銀的,銅的都有。窮人家孩子就是節儉,既然鏈子的主人已經變成了肉醬,我們沒必要浪費資源,你說是不是。
他們的舉動提醒了我,既然天上的魔面鳥和精靈射手只找衣着光鮮的貴族老爺下手,我跟着躲什麼?將肩膀上背的那幾個揀來的血包裹扔進糞車,我三步兩步奔到路邊垃圾堆邊,將一個帶蓋子的垃圾車推起來,跟到了哈姆萊特身後。
瘋狂逃命的人羣裏,我們兩車三人成了絕對的另類。很多年後,在遊吟詩人的傳唱中,哈姆萊特,羅密歐,伊沙貝兒,這三個名字成爲英雄的代稱。而那天,我們三個膽大包天的賤民想的只有一件事,趁火打劫。
我們只是最底層掙扎的賤民,沒有土地,沒有職業,沒有姓氏,甚至連名字都是從劇場門口的海報上抄來的。帝國的興亡與我們無關。
天空中飄過一個敵軍的飛馬射手,她的目光被我們三個逆着人流前行的傢伙所吸引了,指揮着一大堆魔面鳥,在我們頭上盤旋。逃難的百姓紛紛給我們讓路,免得一會兒石彈落下來,遭受池魚之殃。
“嗨,尊敬的將軍,美麗與您同在”,我揚起脖子,衝着天空高喊了一句。那個飛馬射手是個女性精靈,看了我們破破爛爛的衣服和車子一眼,捂着鼻子飛開了。魔面鳥跟在她身後去截殺那些貴族和修士。哈姆萊特大哥分析得對,在我們身上,那些魔鳥犯不着浪費寶貴的魔法石彈。
王宮並不遠,轉過幾個彎子就到了。平時擠滿了人的凱旋廣場空蕩蕩的,只有一地的屍體和帝國軍旗。敵軍的地面部隊還沒殺到這,守衛王宮的近衛軍已經不知跑到哪裏去了。這場戰爭打得非常奇怪,幾個月來,在朝廷的告示上,帝國的軍隊百戰百勝,消滅的魔族數量加在一起比帝國的總人口都多,但戰線卻一直向帝國首都推進。“也許帝國是在用空間換取魔族將士的性命吧”,哈姆萊特的養父奧蘭多曾經這樣分析,可是很快他就聽到了魔族的攻城器發出的吱呀聲。在守城期間,他病死了,臨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魔族被擊潰,帝國得以重生。還好,他走得早,否則看到今天的樣子,老傢伙準得氣吐血。
彎腰,我揀起了一把長劍,和一套不知誰扔下的鎧甲。哈姆萊特放下糞車,一把將寶劍搶了過去,惡狠狠的扔進了廣場中央的水池中,“找死啊,你想被魔軍當成王宮衛士,就滾遠點兒,別連累我們倆”。
我像戰士,就我這樣?我看着自己那身露着春光的襤褸衣衫,和不安分地從靴子尖端伸出來的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