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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炮也不可怕,那東西移動慢。如果在平原上,利用騎兵包抄偷襲,可以輕易將炮羣掀翻。
需要提防的是各級將士自亂陣腳,隨着文天祥的行動而行動。所以,現在索都按兵不動,甚至撤回潮州修整,都是正確的選擇。朝庭不但不可斥責,而且要鼓勵。並且不再幹涉達春、索都和劉深三人的軍事指揮,授予絕對的權力,讓他們便宜行事。
他的話沒等說完,就再次被阿合馬打斷。仗着忽必烈平素的器重,阿合馬毫不客氣地反駁道:“泉州城乃東南第一大城,去年宋人數十萬大軍,三個月圍攻都未能將其攻下,你憑什麼說其已不可守。況且城中還有我大元官兵近萬,市泊司未解遞來的稅銀百萬餘兩,各地商人海舶上千。如果此刻我大元不發兵相救,世間各國,誰還敢不遠萬里來朝!”
“阿合馬大人莫急,且聽董大人把話說完。陛下面前,不可施禮!”伯顏聽得有些不耐煩了,站起來,隔在了阿合馬與董文柄中間。
他是個老成持重之人,知道董文柄說的話並非妄言。也知道阿合馬爲什麼如此着急。實際上,這個色目人的內心深處,泉州城命運如何,不十分關心。甚至與他同爲***的蒲家兄弟死活,阿合馬也未必放在心上。阿合馬最關心的是,市泊司未遞解進京的稅銀,朝廷四處用兵,又沒有明搶本國百姓家產的道理。失去了剛剛開始興起時的掠奪手段後,終日入不敷出。如果今年再失去東南海上貿易積累起來的財富,明年就有軍隊發不出餉。爲國理財的阿合馬大人,就有脫不了的干係。
但董文柄說的話,自有他的道理。以破虜軍半年來的戰績來看,鮮有在火炮轟擊下,還能支持過三天的城市。那種新式武器,是土磚城牆的天然剋星(宋代城牆,多爲土或者泥磚所建。直到明代火炮普及後,石塊和青磚牆纔開始普及)。失去了城牆爲屏障,靠錢財維持的左翼軍,的確很難守得住泉州。況且海路又被方家堵上了,而大元朝的水師,也沒有剋制火炮的辦法。既沒有鬥志,又沒有援軍的情況下,蒲家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蹟。而奇蹟的背後,有可能是破虜軍故意圍而不攻,以期圍城打援的圈套。
阿合馬被伯顏的威勢壓住,悻悻地後退了幾步,嘟囔着,坐回了自己原來的座位。董文柄接下來的話也的確如伯顏所想,他認爲破虜軍是故意弄了個圈套給索都鑽,當務之急,是避免索都上當,給大元帶來更大的損失,而不是討論如何去救泉州。而與殘宋爭奪天下的戰局,必須重新佈置。重視到和西北叛亂同樣的高度,由大都,山東一帶,大肆徵招和調集漢軍,徵集武器,傾力給予殘宋一擊。連在大庾嶺剿匪的李恆和呂師夔,都應該暫時放棄那些山賊,擊中兵力到福建前線,統一歸達春調度。
聽完董文柄的陳述,忽必烈輕輕嗯了一聲,並沒有急於對他的建議作出評價。內心深處,處於對南人(宋人)戰鬥力的一貫蔑視,他並不認爲泉州的形勢有那麼戰報上說得那麼危機,也不認爲蒲壽庚能守到現在,完全是破虜軍故意放水。破虜軍自下百丈嶺後,連克大城,戰鬥力不俗,這一點他知道。但破虜軍進攻邵武,靠的是威嚇。攻破福州,靠得是欺詐。這種計策具有偶然性,都玩不了第二次。反觀蒲壽庚,他與宋朝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肯定不敢投降。想棄城而走,海路又被人斷了,而陸地上那條通道,明顯是文天祥故意留出來,瓦解左翼軍軍心用的。如果蒲家兄弟能以泉州爲忠心,吸引住破虜軍,並儘可能消耗破虜軍的補給。待對方師老兵疲之時,達春、索都、和劉深大軍壓上,依然有可能完成原來圍剿破虜軍的計劃。
想到這,他把目光轉向伯顏,笑着問道:“丞相之意如何?”
聽到忽必烈點到自己,伯顏站起來,恭敬地說道,“臣以爲,董大人的分析甚有道理。只是,徵調漢軍南下之議,未必可行。近年山東、河北一帶屢受饑荒,民間凋敝。此時再徵兵,無異於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