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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實不顧身份,和自己稱兄道弟。蘇劉義不很在乎。他本不是個心胸狹隘的人,軍中粗人多,唐突之處,本應在搖頭之間悄然揭過。蘇劉義清楚地記得,當年自己和幾個同僚用怎樣在話語中,擠兌無兵無將的文天祥和杜滸。甚至記得當初自己的神態和每一句話。
但王老實剛纔於兩軍陣前使出來的戰法,卻讓他內心無法平靜。那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打法,用手雷將對方的前軍和後隊硬生生切斷,然後用鋼弩進行掃蕩。在局部,永遠是以多打少,以強凌弱。
這絕對不是以前他非常瞧不起的那個只會說豪言壯語的文書呆能想到的主意。當年他之所以排擠文天祥,就是不希望這個不知兵的書呆胡亂指揮,把已經糟糕透頂的軍務搞得更亂。
而今天,文天祥麾下一個小校身上表現出來能力,卻一下子推翻了他以前對文天祥的所有判斷。
心裏酸溜溜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但蘇劉義卻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現實。文天祥變了,已經不再是那個眼高手低的書生。他腳踏實地的做着每一件事,在兵法、謀略方面的造詣,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這些統兵大將。加以時日,此人不難一飛沖天。
“不知道自別後,文大人有什麼奇遇!蘇劉義輕嘆一聲,加入了修補營壘的工作。朝堂、軍旅,身邊不明白的事還很多,懵懵懂懂,他感覺到背後有一雙手在推着自己前行,走向一個兩邊都看不到盡頭的岔路口。
實際上,很少有人能看清楚大宋祥興元年的那些撲朔迷離的變化,百丈嶺上一隻蝴蝶煽動了翅膀,掀起的颶風吹偏了整個歷史。驟然加速的時代大潮前,一切人都變得陌生,一切故事都變得離奇。
那個時代出現了太多不可司議的事,以至於後世很多軍事家在研究到福建戰役時,對着厚厚的一疊資料,往往會連連搖頭。他們弄不明白,爲什麼福建戰役會打出這樣一個結果。甚至有人心中湧出“如果我是索都,會如何如何”的想法。
因爲從戰役謀劃和臨陣指揮的角度上來看,索都和文天祥的能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換句話說,在雙方交戰的剎那,文天祥和他麾下的參謀們對於兵法的理解,還是剛剛窺得門徑的學生。而索都的指揮能力和指揮經驗,都遠遠超越了文天祥,甚至可以作爲後者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