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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象啊,郭大人已經不止亂解過一次了吧!”方馗嘲弄地說道,“不過大人放心,咱大都督府沒人相信那玩意兒。即便老天說咱該被蒙古人砍腦袋,咱就真伸着脖子等人砍麼?我家丞相只是說,以郭大人之才,在北方給人當神棍太可惜。不如到南方來踏踏實實做學問!”
“休得胡言,郭某對大元赤膽忠心,絕不會受你等小人脅迫!爾等滿身銅臭的流寇,怎配談學問二字!”郭守敬聲色俱厲地回罵。神棍這個詞再次刺傷了他,這些年雖然沒少用所掌握的學問撈取好處,但郭守敬並未感到心安理得。有時半夜捫心自問,他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深感羞恥。但在大元朝混,不撒謊就無法做官,不做官就無法治學,很多路明知道是錯的,自己卻不得不走下去。
“是麼?大人,依你之見,南北雙方誰更粗鄙,誰更像土匪流寇一些呢?”老方馗絲毫不怒,繼續嘲弄地問。
郭守敬無言以應。南方的殘宋雖然銅臭氣重了些,但在民生方面的確遠遠超過了大元。至於雙方在各項學術上的造詣,除了儒家理學外,北元無一領先。南邊一個小小的降將黎貴達肚子裏只鱗片爪的冶金、鑄造和天文、地理知識,已經讓郭守敬覺得受益匪淺。如果真到南方那些傳說中的學院裏……?
郭守敬感覺到自己的心思在動搖,但自幼受到的忠君教育又很快將他偏離的心拉回到原來位置上。笑了笑,他淡然回答道:“文丞相以如此卑鄙手段相請,郭某自然無力抵抗。但此去後只能學郝經大人,被拘二十載亦不叛元,方讓你等知道世間何爲君臣大義!”
“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君臣大義,在我們南方,人和人是平等的,誰都不是奴才。至於郭大人叛不叛元,咱們以後再說。”方馗搖了搖頭,說道“你這些天一直在沉睡,還不知道外邊的事情吧!我聽說有個北元大學士,欽天監正卿不滿真金太子以天象愚弄百姓,掛印出走了。唉,不知道這事情是不是真的!”
聽着方馗嘴裏報出的一大堆官名,郭守敬感到分外耳熟,楞了一下,猛然意識到所謂掛印出走的人是自己,氣得面孔發白,指着方馗,哆哆嗦嗦地罵道:“你,你這無良匪類!你,你這瘋子、強盜……”
他欲衝上去與方馗拼命,看看對方的身板,終於還是決定放棄。半晌,眼中落下兩行淚來,慘白着臉哭道:“我家還有妻兒老小,大元律法嚴苛……”想到妻兒此刻已經被暴怒的真金下令殺死,終於忍不住哽咽出聲。
“你的妻兒老小連同家中僕人都被他舅舅去南方探親了,此刻就在另一艘船的貴賓倉。咱這艘是旗艦,不能載太多與作戰無關的人!”方馗上前拍了拍郭守敬,笑着安慰。
“當真?”郭守敬驚詫地問。旋即明白自己真正在乎的是家人,而不是什麼虛無飄渺的君臣大義。臉上神色不覺有些尷尬,擦了把淚,訕訕道:“老丈難得想得周全,他們還好麼,受了驚嚇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