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張女哀彈 (第5/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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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走近,雪芝便跪在他面前,將他緊緊摟住。靠在他小小瘦瘦的胸脯上,雪芝輕聲道:“誰欺負你了?”
“沒有關係,一點也不痛。”重適驕傲地揚起小腦袋,“他們真是蠢死,竟不知我是少宮主。我還了手,他們比我傷得嚴重多了。”
雪芝檢查了重適胳膊上的傷口,又摸了摸他的臉:“兒子,你記得,下次人家傷了你的手,你便把他們的手打斷。他們若斷了你的手,你便斷了他們的命。知道嗎?”
“孩兒謹遵孃親教誨。那,倘若人家要了我的命呢?”
“沒有人能要你的命,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雪芝極其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適兒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要天下人陪葬。”
重適早就長成了個小魔頭,僅六歲便養成了比同齡人冷酷十倍的性格。可是,聽到雪芝如此說話,還是下意識感到些許害怕:“娘……”
雪芝的聲音依然柔軟如潤雨:“娘一直在這裏,無人能傷你。”
平淡溫柔的一句話,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恨。依稀記得當年,上官透隨便說一句話,便可以讓她哈哈大笑,他只要稍微一點不對勁,她那一點兒不值錢的眼淚便嘩嘩落下,也只有他心疼。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無淚可流。她只想忘記一切。只要想到上官透,她便會努力轉移注意力。因爲,哪怕多想一刻,都無法承受,都會覺得呼吸也是疼痛。
他等了她一百天,她守了他五年。一直以來,她不曾爲自己感到不值。世間有很多事都是這樣,要論孰是孰非,也無人能辨。當初上官透徹底淪爲廢人,她在絕望中度過了數百個時日。四個月後,他的傷病復原,意識也相對清楚許多,她天天與他說話,不論他是否聽得懂。即便傷口癒合,他的臉也依舊慘不忍睹。除了綾綺和發冠被她打點得照例考究,無人能認得出,這個成日坐在輪椅上的厲鬼,便是當年瀟灑風流的一品透。她曾想過找釋炎和豐城報仇,也想過要練成絕世身手,鬧得天下大亂,以天下人的痛苦來補償上官透。但是最終,她總算想清楚,她要做的,是守好自己所擁有的。
對一個女子來說,常伴意氣風發的夫君左右,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是,常伴一個落魄無望的廢人,堪比枯木期填海,青山望斷河[ “枯木期填海,青山望斷河”:出自北朝·庾信《擬詠懷·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