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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諒輕聲詢問,你喜歡花嗎。她點頭。女子把背在身後的乎伸出來,遞給她一束在路邊採摘的野石竹。粉白色花朵,鋸齒邊緣花瓣,像一簇棲息的蝴蝶,綠色細長葉片沾有露水。問她,這花兒美嗎。她點頭。此時,女子才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手,說,你叫我貞諒。這是我的名字。沈貞諒。我給你起的名字叫信得。這是你的名字。你是沈信得。
貞諒開車帶她離開。車子走走停停,經過不同省份,經過大大小小的城市、縣城、村莊。一路她捧着那簇石竹花,在車後座度過漫長三天兩夜。看到太陽昇起,然後降落。月亮升起,然後隱沒。女子路上並不多話。有時放音樂,有時抽菸,有時在前面一邊駕駛一邊伸出一隻乎來,示意與她相握。貞諒的乎,骨骼清瘦,掌心粗糙而熱,皮膚沒有保養,可看出做過大量手工活。手背上清晰蜿蜒青藍色筋脈,在薄薄皮膚下面凸起。她撫摸這些滄桑的脈絡,感受其中滲透出來的生命力爲之安寧,握着石竹花重又陷入睡眠。
先到北京。貞諒帶她見朋友,來到一所佔據整面樓層的高級公寓。她從未見到過這般美崙美央的房間:古董硬木傢俱,孔雀尾羽織繡的檯布,景泰藍燒製的蠟燭臺,絲絨手繡沙發,嵌玉擅木屏風……所有器物在幼年的她看來都在熠熠閃光。許熙年是50歲男子,衣着講究,雙鬢已白,神情和語調沉着,看得出體面優越。他長期在瑞士工作,身份不明。那一天他特意趕回來,等在公寓裏,只爲與她們見上一面。
貞諒說,她是我的小朋友。她會和我一起。
他說,你有無計劃送她去學校。
她現在不需要去學校。我們去老撾居住一段時間。
很好。
你幫我把北京的公寓賣了。我不需要這個。我也不會回來。可以。我知道你最終需要的遠超過這些。
他對她自有放任和寵愛的心意,之間氣氛卻沒有親密貼近。兩人無話可說,冷淡客氣。但都不以爲意。
晚上他帶她們去高級法餐廳喫飯,許熙年一身高貴衣飾,貞諒穿舊棉布衫,落拓樸素,長髮鬆鬆挽成髮髻播一根白玉臀。兩人在衣着和氣質上並不般配。男子一直有電話,接聽處理事務。貞諒照顧她喫飯,並不教她如何使用餐巾和刀叉,由她任意。也許不覺得有什麼規則需要被遵循和學習,貞諒不注重這些。此後她也一貫實行這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