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驚變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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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咴……”陣陣馬鳴傳來,隱約的號角聲此起彼伏,空氣裏充滿了草場裏特有的乾燥嗅覺,混合着一旁動物的氣息,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味道——叫行獵。
小心地控制着手中的馬繮,我騎的是一匹性格再溫順不過的白色母馬,這是胤祥千挑萬選的,就怕我出一丁點兒意外。自打接到旨意,我也要伴駕熱河春圍,我和胤祥才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我竟不會騎馬。以前做丫頭也用不着會,可現在做福晉,定會在娘娘身邊陪獵,不會也得會了,清朝初期的貴婦們,馬術還都是相當不錯的。可那時離出發的日子不到兩個月,胤祥只得親自給我緊急培訓,指望着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了。
可我見了馬童牽出的高頭大馬腳就先軟了,爬都爬不上去,更不要說騎了,我緊抓着胤祥的衣袖不肯放手。他是又好笑又無奈,只得吩咐下人又換了一匹個子嬌小些的,那匹灰馬看起來還算溫順,我鼓起所有的勇氣,在胤祥的幫助下上了馬。我在現代時也從未騎過馬,只是在電視裏看着那些古裝演員們騎着馬,可通常那些俊男美女要麼是有替身,要麼是騎在馬上不動,腳下自有平板車拉着她們走,看來自是英姿颯爽、揮灑自如。可如今輪到我自己親自上陣,發現騎馬對於我而言是個大難題,是我一上午第二十次被胤祥舉上馬背的時候。就這樣過了一個半月,也許我實在是沒有半點兒騎馬的天賦,一點兒也掌握不了那種節奏。那匹灰馬被我折騰得是狼狽不堪,被扯豁了嘴,揪掉了毛,不跑的時候被我踢,跑的時候又被我急剎車。到了最後我甚至覺得它的眼神中有一種絕望,真怕它哪天自己磕死在馬圈裏,好在後來胤祥找到了我現在騎着的這匹馬,纔算解脫了我和那匹灰馬。
最後我學騎術的成績是,可以自己上馬,就是姿勢實在不太雅觀;如果馬不動,我可以挺直背脊坐上半個多鐘頭。小桃說我的坐姿還是很優雅的,被她這樣一說,我當時不禁有些迷糊,不知是該爲自己的坐姿美妙而感到驕傲,還是爲自己只能坐着而感到自卑。馬也勉強可以騎兩步,速度只能維持在小小跑狀態,之所以說是小小跑,是因爲胤祥說那根本不是跑,而是顛着走。這匹馬之所以不跑是因爲它跑不動,它的歲數要是按人類的來計算也相當於奔五張兒的了。可對於我這種開車通常就三檔的人來說,它走的速度已經足夠了。
“小薇,你又站着不動了。”一個柔和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勉強扭了頭回去,衝着一個戎裝麗人咧了咧嘴:“珉姐,我可不敢跟你比,我只要能踏踏實實地站着就很知足了。”鈕祜祿氏嫣然一笑,驅馬上前,利落地停在了我身邊。“昨兒個娘娘還說呢,人無全才,像你這樣一個樣樣都伶俐的人,偏生對騎馬這樣的小事兒沒轍,呵呵……”鈕祜祿氏笑嘻嘻地說。我除了苦笑還能做什麼,自打衆人見了我騎的馬和騎馬的樣子,我就已然變成了熱河春獵的第一等笑話兒了,不分貴賤,不論男女,只要說騎馬,必定會提到十三福晉的名字。
“嗚——”一聲悠長的號角響起,打斷了我們的談話,那正是行獵開始的信號。我轉頭對鈕祜祿氏說:“珉姐,您快去吧,您技術那麼好,別讓旁人佔了先。”這正是這些貴族女眷們既可玩樂又出風頭的時刻,鈕祜祿氏有些猶豫:“那你……”我一笑:“您就別管我了,我只要堅持到你們回來之前不摔下馬,就是勝利了。”鈕祜祿氏“撲哧”一笑:“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我笑着點點頭,她又轉頭吩咐一旁照顧着我的太監們:“你們都小心着點兒,嗯。”太監們忙得都答應了,她又衝我擺擺手,一揚鞭,疾馳而去。我輕輕磕了馬脖子一下,讓它往一旁踱了幾步,那邊兒有樹蔭涼,它喫草,我涼快,大家方便。
我站的地方正好是一個山包,身後就只有稀疏的幾株大樹,腳下就是這次的獵場,今天是女人專場,皇妃、公主、命婦,以及一等貴族小姐,都要在今天大顯身手。我閉上眼睛,感受着清新空氣的圍繞,想起前天康熙皇帝命他的一衆兒子行獵比武,又鬧了些不愉快,晚上胤祥陰着臉就回了來。
我早就聽秦順兒說了大概經過,也不去問他,只是跟他說着些家常兒,又順口講了些笑話兒,漸漸地,胤祥的臉色纔回轉了過來,他把我抱進了懷裏搖晃着,我們就這麼安靜地坐在一起,過了會兒:“小薇,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胤祥突然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的心一悸,轉了眼看他,他正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閉目養神。
我也閉上了眼,不知爲什麼,他這話給了我一種不吉的感覺,心裏沉甸甸的。從去年壽宴上知道這次春獵之後,我的心底一直壓了一塊叫憂慮的石頭,總是害怕廢太子的事情一旦發生會累及胤祥。平日裏雖總是作無事狀,可胤祥依然能感受出我的不安,只不過他以爲那是因爲我一直不曾有了身孕而焦急。有一天他笑問我會不會很愛孩子,我一愣,不知他爲什麼問這問題,看他笑眯眯地等着我的答案,我說我當然會了。胤祥聽我這麼說,皺着眉頭想了想,突然低頭跟我認真地說,他寧願我把精神多放在他身上幾年,要是有了孩子的話他豈不是虧了云云。我當時大笑,說他瘋魔了,竟然會跟孩子爭風喫醋,胤祥笑着說這是當然的了,接着又說了些稀奇古怪的理由,就這麼笑鬧了一會兒,直到他去了書房處理公事。我笑着掀簾子送他出去,看他拐過月亮門時還跟我扮鬼臉,我笑瞪了他一眼,放下簾子,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我背靠着板壁緩緩滑坐在地上,眼淚如破閘而出的洪水般奔流不止,我無聲地用力地哭泣着,究竟是怎樣的感情,讓一個一直生長在“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環境中的男人,對我說出這樣的安慰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