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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奴亦是費了些功夫,幫那王老爺家的管家白跑了不知多少趟腿,這才輪到他們。步子緊了,雪地上留下兩趟細密的腳印。人在舊街上穿行,遠看像結隊覓食的螞蟻。花兒的鞋履裹着雪,貼着腳面化了,一雙腳冰涼涼,越走步子越沉。待他們走到門前,適才那輛馬車已經停在那。輝煌的宅邸正門,朱漆大門掩映,門檻內盛世繁榮,門檻外餓殍遍野。
車門推開,一個身着黑氅的男子彎身出來,跳到地上,旁人還來不及看,他已經被躬身的僕人帶進了院門。身量果然不輸阿虺。花兒縮了縮脖子,仿若那白二爺頃刻間就要捏死她一般。
衆人繞到角門,已經有下人等在那,把他們帶進去。裏面當真是雕樑畫柱別有洞天。在如此嚴寒的冬日,院內竟也有一條活水,水面霧氣瀰漫,人行其間似置身於仙境,虛實掩映。
“就這,比起白家來,只是冰山一角。”有人曾在白府做過鳥把式,整日裏挎着白老爺的鳥籠子遛鳥馴鳥,說那白府,遛起鳥來要走半個時辰。花兒在一旁聽着,並不搭話。那白府就是半個燕涿城那麼大,也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這一日的活計花兒並非第一次做,進了廚院,就被指使着換衣服端菜。她面黃肌瘦,但勝在五官端正,換了丫頭的衣裳後依稀能看出一點水靈來。銜蟬則不同,生得實在是好,換了衣裳就被人帶去前廳伺候。
銜蟬從前沒做過這樣的活計,臨行前花兒叮囑她:“甭管那些人說什麼,你只管低頭。他們自視尊貴,臉看不得話聽不得。有大丫頭在,不是必要的時候輪不到你講話。”
銜蟬想起平日那些在巷子口晃盪的公子哥,此刻心生畏懼來,不知那前廳是何光景。管這差事的丫頭見她二人如此,嗤一聲:“前廳伺候的哪個不出挑?還輪不到你二人擔憂,且收拾好速速跟我走罷!耽擱了要捱罵了!”言罷扯着銜蟬衣袖將她帶走了。
另一個丫頭帶着花兒等人在院子裏提前走一趟,怕她們途中迷了路,菜涼。
花兒記性好,眼掃過去,要經過幾根柱子左轉,在哪個亭子右轉,最後穿進哪個廊子,都在心裏記下。那走菜的傢伙也是坊間不常有的,冒着熱氣的小炭爐上駕着盤子,再罩個罩子,熱氣都攏住,菜端過去,恰好不會涼。
跟着其他丫頭端菜,低眉順眼,倘若好奇抬眼看誰,管事的會罵不懂規矩。這些花兒都記下來,進門之後只盯着前一個丫頭的腳,把菜放上去。果然不必擔憂銜蟬,有的是人擋在她前面,想給自己尋一條好一點的出路。銜蟬呢,規矩站在後頭,有老爺要喝水,她便捧起小茶壺放到前面丫頭手中,那丫頭笑着上前斟茶。喝茶的老爺賞她一文,手順勢落在腰間捏一把,再笑那麼一笑。王老爺意會,笑道:“就跟在柳大人身旁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