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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明也是如此,萬幸的是,他在大學的時候想明白了這件事,感受到了這份沉甸甸的愛。不幸的是,這一切發生之後沒有多久他的父親就過世了。
照顧病榻之上父親的過程中,白夜明和過去的父親達成了諒解,吊瓶下顯得佝僂且清癯的父親的輪廓卻與自己小的時候上幼兒園的時候父親那偉岸的英姿重合在了一起。他看着父親,父親默默注視着他。他是父親的眼睛,父親的柺杖,父親對外的一切輸出與輸入,他在20多年的生活中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父愛包裹的時候,父親在他的視線中再也沒有醒來。
白夜明如果沒有得到過,那他可能還不甚在意。得到了卻又失去後,讓他愈發的放浪形骸起來。他本身擁有運動員一樣的身體體質,但是他開始暴飲暴食,將生活的作息徹底打亂。他會成宿成宿的熬夜打遊戲,會突然沒有胃口不進食水,他會大半夜突然走下火車開始攀登華山,也會在暴雨如注的夜裏凝視着大河。他徹徹底底的跟隨着自己的心意,如果不是他的心意中還包含着科研報國的情思與擔當,他恐怕早就鴻飛冥冥,不知歸期。
瞭解他的朋友大概明白他是怎麼想的,不瞭解他的人會覺得他的行爲略顯乖張。白夜明覺得自己可能配不上被稱爲活在現在社會中的阮籍,但是至少,真的很像。
白夜明可能並不能預見,當他失去了自己最爲誠摯的一份感情之後,他的恐懼與痛苦導致了他的去世。而他的去世後做的第一個夢,卻將他在過去一年每一個不能成寐的夜裏,所渴望勾勒出來的父親的影像還給了他。他這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所見到的坐在牀頭的人,正是他在過去的一年來每一次在半夜驚悸而醒後,渴望見到卻又得見不到身影。
他不由有些癡了,一霎那間,他分不清自己是活了12年的白夜明,還是活了20多年的那個白夜明。他也不清楚自己眼前的人到底應不應該是自己的父親。甚至於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又在一個稍顯複雜的詭異的夢裏,他害怕自己在這裏輕易的投入了感情,醒來時陪伴自己的卻又是沾滿淚水的枕巾。
但是他按捺不住自己潛意識中的衝動,也需要一份可以抵抗來到異世界的依仗,他也需要給自己將近40年的徘徊等待一個定論。
“父親”白夜明終於發出來聲音,他驚訝於自己似乎下意識說的話不是漢語,夢中12年生活的記憶與語境已經逐漸改變了他。
“嗯”如在夢中一般的,白夜明的父親稍顯寡言,他頓了頓又開口說到“醒了,覺得好些了麼?”
“好些了,就是還覺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