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後來塗嬤嬤就像個門神,愈發昂首挺胸地站班兒,對新娘子說:“少夫人放心,不願意見的魏家人,一應擋在外頭。再忍一小會兒,說話大人就來接您了。如約點了點頭,起身上內寢,把事先預備好的妝刀掖在腰間。外面大袖罩衫蓋下來,把一切掩在了底下。眼看太陽漸漸偏過去,掛在了西邊的院牆上,她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越來越急,袖下的雙手不由自主緊握起來。外面傳進一陣陣聲浪,咋咋呼呼叫喊着,新郎官來接親了。她還沒準備好,一方蓋頭就蓋上來,遮擋住了她的視線然後攙扶的,燃香開路的,都在左右按班侍立,只等新姑爺進來請人。
因不是頭婚娶原配夫人,少了好些繁瑣的流程。如約低垂着眼,看見一雙描金的皁靴走到面前,往她手裏塞進紅綢的一端,不由分說就把她牽引出了院子。外面鬧哄哄,又說又笑,觀禮的人不少。她其實有些擔心,怕萬一被誰認出來,那就麻煩了。好在蓋頭蓋住了臉,讓她能夠放心地穿越這段路程。猩紅的氈子一直鋪到大門外,盡頭停着八抬大轎,喜娘攙扶她轉身,朝着門內方向行禮,這就算辭別了父母,正式踏上出嫁的路了。耳邊地有抽泣聲。彷彿魏家人有多捨不得這個女兒心的。花轎的抬杆壓下來。,她毫不留戀地幽進轎子裏。外面響起炮付的避鵬聲。還有吹吹打打的連天克樂伴着轎伕有節奏的顛騰。一路往全府夫瞭如約抬手,掀起轎門上的垂簾,審視前面騎在馬上的人。娶親的目子,穿着大紅的圓領袍,頭上戴着烏紗翼善冠,那柄從不離身的長刀,今天倒沒別在腰上。她輕舒一口氣,撫了撫妝刀,帶着赴死的心。這幾天她仔細思量過,離開了大內,她到底還能不能刺殺皇帝,結果是不能夠了。既然如此,目標就轉向餘崖岸,大不了同歸於盡。她盡了全部的力,也有臉下去見親人了。重新蓋上蓋頭,花轎把她從一個鬧哄哄的地方,抬到了另一個鬧哄哄的地方
餘家有高大的門楣,即便是門檻,也比魏家要闊大很多。邁火盆、邁馬鞍,雙手捧着寶瓶,跨進了餘府的大門。餘崖岸的賓客,都是官場的同僚,相較於魏家市井裏的親友,談吐做派自然要文雅許多。這些賓客裏有大內派來的人,如約清楚聽到章回的聲音,隔着蓋頭向她道賀,“夫人大喜了。宮裏的娘娘讓我帶話給夫人,祝願夫人和指揮使琴瑟和鳴,早生貴子。萬歲爺也賞了恩典,封夫人爲三品淑人,敕命文書和鳳冠霞帔我都帶來了,只等夫人領旨謝恩了。既是要敕封,堂上自然擺好香案,燃起了線香。餘崖岸站到她身側,和她一同下跪領旨,章回抑揚頓挫地誦讀着,說她柔順表質,能勤婦道,把一卷抹金軸的誥命文書交到了她手上。託着漆盤的小太監,將雲霞孔雀紋的霞帔和花樹冠送到蓋頭下方讓她過目,她託着卷軸向上舉了舉,“臣婦謝皇上恩典,謝貴嬪娘娘垂詢,感念章總管勞苦。章回堆着大大的笑,親手把人攙了起來,“夫人客氣。該宣的旨意,咱家已經宣完了,接下來就請餘大人和夫人拜天地吧,別耽誤了好時辰。心裏雖不情願,但不會因此影響昏禮的進程。她如常和對面的人交拜,給長輩請安,敬告天地神明,大禮完結後,又被人簇擁着送進了婚房。等着一睹新娘子真容的人很多,她能聽見周圍的笑語,看見層疊的裙裾,應該都是餘家的親友女眷一杆秤挑起了紅蓋頭,她看見餘崖岸的眼裏閃過一絲微光,退後一步直起身,向讚不絕口的衆人拱手,“多謝多謝,多謝諸位替我們夫婦暖房。外面已經備好了喜宴,請諸位移步入席,元直過會兒再來敬酒,酬謝貴客們蒞臨。“左右的僕婦上前引領,衆人識趣地退了出去,婚房裏才終於安靜下來。接着唱禮的十全婦人引領他們飲合巹酒、結髮。如約看着自己的頭髮和餘崖岸的放在一起,用紅繩束好,裝進匣子裏,莫名感到一陣噁心。忙調開視線平了平心緒,纔沒有失態吐出來。餘崖岸還是冰冷的語調,“累了就先睡。”說完轉身出了婚房。
魏家跟來的婢女,幾時也沒見過這麼厲害的人物,在新姑爺面前大氣兒不敢喘。等人走了才鬆懈下來,歡天喜地地說:“大姑娘,您是誥命夫人啦,正三品的淑人吶。照理來說,誥命夫人鮮少有新婚即冊封的,尤其續絃夫人,熬上三五年的大有人在。這回昏禮當天誥敕就到了,看來慕容存籠絡臣子大方得很,餘崖岸掙足了臉面,往後必定更加盡力爲他賣命,自己想鑽空子,是難上加難了。“奴婢們伺候大姑娘更衣吧。”谷兒架着寢衣,站在一旁說。
這丫頭長得結實,皮膚是小麥色的,據說賣身爲奴前家裏鬧饑荒,她娘盼她能喫上飽飯,給她改了這個名字。後來願望沒落空,谷兒越喫越精壯,別人喫一碗飯長一兩肉,她能長二兩。如初和如一嫌她蠢相,都不要她,就把她扔到了如約房裏。還有一個叫小秋的,小小的個頭,黃毛,一看就是長個子的時候短了喫喝,沒長齊全。她捧着一隻盆兒,顫巍巍呈到如約面前,“大姑娘,擦洗擦洗吧。閃嬤嬤伸手來絞帕子,送到如約手上,“姑娘收拾爽利了,身上也輕鬆些。
如約看了看這幫倒黴鬼,心裏替她們惆悵,跟在她身邊算是完了。這會兒也沒法子替她們安排,能不能活命,看她們的造化吧。她如常擦了牙,洗了臉,這才吩咐她們:“衣裳我自己換,你們出去認認地方,看回頭住在哪裏,院兒裏有沒有設小廚房。三個人說是,高高興興探訪朝廷大員的官邸去了。
如約一個人坐在洞房裏,掏出妝刀壓在枕頭底下,細想了想不放心,又重新揣回了身上
屋裏的紫檀圓桌上,擺放着糕點和果子,她自己湖了杯茶,又喫了兩塊如意餅。喫飽喝足後四下走動鬆鬆筋骨,醞釀起滿腹的殺心,只等餘崖岸回來。可是這一等,等了好久,想必廠衛那些人不肯輕易放過他,趁着機會灌他喝酒吧!她心裏隱隱生出一點希望,要是他喝多了,喝醉了,是不是下手就更容易了?朝門上張望,可惜院裏燈火查查,窺不見前院的動靜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終於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是專事侍奉後院的嬤嬤,匆匆趕到檻外回票:“前頭的宴席完了,大人說話兒就回來,夫人預備預備吧。“如約應了聲“好”,調動起會身的戒備,人在牀沿上坐着,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廊上,
不出所料,餘崖岸腳下拌着蒜,是被人架進來的。小廝直接把人送上牀,朝新夫人拱了拱手,“幾位千戶吵鬧得厲害,一味灌咱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