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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頂風冒雪走了一百來米,終於出現了一個岔路口。菜穗子都想就此打住,直接回療養院了。她在路口站了片刻,用戴着粗毛線手套的手撣落頭髮上的雪花。她不經意間想起了剛纔那位爽快的護士,自己這魯莽的出逃被她抓了個正着,對方居然也沒說自己什麼。她想起護士用圍巾把臉圍得嚴嚴實實,覺得那樣子像個俄國人。菜穗子這麼想着,也學着對方的樣子用圍巾裹住整張臉。然後,她一邊懷疑自己剛剛撞見的是否真是院裏的護士,一邊邁開步子,繼續冒雪往車站走去。
這個露天的火車站坐南朝北,狂風暴雪從一個方向吹來,所以車站一側變得刷白。站旁停着一輛老舊的轎車,也是隻有半個車身埋在雪中。
菜穗子在車站裏,打算歇歇腳就回去。她發現自己的半個身子不知在什麼時候也被雪染成了白色,便到車站外頭,細細地撣掉身上的雪。她一邊解着裹着臉的圍巾,無所事事地往車站裏走。沒想到圍在小火爐邊取暖的乘客不約而同地回過頭看她,然後齊刷刷地從火爐邊散去,像是在有意躲她。菜穗子不禁皺起眉頭,別過臉去。其實那時候下行列車剛好進站,只不過她沒注意到而已。
果然,連這輛車也只有一側浴在風雪當中。約莫十五六個乘客下了車,直勾勾地將穿着大衣站在車門口的菜穗子打量了一通,互相說了幾句,便一一往外面的雪地裏走去。
“聽說東京那邊也下得很大啊!”當中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菜穗子唯獨將這句話聽得真切。她一邊怔怔地望着車站外面被雪埋住動彈不得的老舊的車,一邊在心裏想着:東京真的也會下這麼大的雪嗎?又過了一會兒,她喘得已經不那麼厲害,便覺得該往回返了。環視車站一圈,火爐周圍不知何時又圍了一羣人。這些人看上去大部分都是當地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偶爾好奇地看看站在門口的菜穗子。
上行的列車在前面兩三個車站與剛纔經過的下行列車交會後繼續前行,眼下似乎快要進站了。
菜穗子忽然在心裏想:這輛上行列車會不會也只有一側被雪染成純白呢?忽然,她彷彿看見了同樣半邊身子沐在雪中在某個村莊裏興致勃勃地走着的都築明。剛纔,她把快要凍僵了的雙手插進大衣的衣兜裏取暖;這時候她感到自己的手正隔着手套,輪流捏着要寄給婆婆的信和皮質的錢夾。
方纔圍在火爐旁的那十幾個人又離開了火爐。菜穗子見狀急忙走到售票處,在窗口彎下身子,掏出了錢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