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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顏宣會打電話給她,倒是出乎意料之外,那天不過點頭認識罷了,連電話都不曾記,更談不上什麼交情。他也不說什麼,就問她忙不忙,成冰答說在寫財年總結,以爲他會知情識趣地掛電話。誰知顏宣今天也不曉得是抽的什麼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閒扯,成冰只好插上手機耳塞,邊接電話邊處理郵件,他說兩三句她應一聲。等成冰意識過來時,才發現他已靜默了許久,成冰便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我正在處理郵件,有點忙。”
耳塞裏傳來他極低卻清晰的笑聲:“乾媽經常把你掛在嘴邊,說最羨慕林阿姨的就是她生了你這麼個女兒,在我耳朵邊唸了幾年,我一直也沒機會見着……晚上有沒有空,賞臉喫個飯?”
“我恐怕要加班,現在形勢不好,老闆盯得緊。”
誰知顏宣倒像是和她鉚上了,這樣客套的拒絕也當沒聽懂:“沒關係,反正我也不餓,你忙完了call我吧,我就在你附近。”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成冰看着手機上的“通話時間:00 : 43 : 03”哭笑不得,她剛纔的話也不算推脫之辭。下半年公司整體業績下滑嚴重,雖說是受經濟危機的拖累,但報告上總要寫得好看些——尤其是要證明給老闆看,業績下滑40%並不是本部門的錯,如果沒有本部門,也許會下滑60%,現在的成績同等類比已是相當可觀云云。現在倒不好意思拖得太晚了,處理完郵件再寫財年總結恐怕要到八九點,真忙完了再找顏宣,倒好像她故意端架子似的。
成冰挑緊要的郵件先回了,剩下的準備帶回家做,顏宣在對面的商場閒逛,接到她的電話出來,兜了半天兜到外白渡橋,這裏原是舊上海灘的標誌一景,現在被整體移到船廠去做大修。約的是上海大廈的法國餐廳,BELLE VUE,法語意爲美景,貼切之至。隔着江,金茂和東方明珠、陸家嘴金融中心正在煙籠霧紗之中,蘇州河面上倒映的落日餘暉,粼粼的金波閃動,連同餐廳裏如鋼琴黑白琴鍵般的地板,都蘊着說不盡的老上海風情。
顏宣倒有些詫異:“這裏怎麼拆了?”
“百年老橋,到期了,”成冰笑笑,“聽說是英國設計方寫信過來,說當時設計使用年限就是100年,到期要注意維修。”
或許是外白渡橋在這裏已停駐太久,久到人人習以爲常視若無睹的程度,突然有一天它消失不見,才醒悟到原來它早已紮根心底。成冰倒沒有顏宣表現出來的那麼悵然,她和席思永是來過這裏的,結婚後某次趙旭拜託他們招待一位師妹,模樣兒挺可愛的小MM,嚷嚷着一定要去看外白渡橋,說是《情深深雨濛濛》裏拍最狗血的跳河情節所在地。後來那位小師妹臨時有事沒去成,她和席思永難得空出一個週末,便沿着這外白渡橋走。上海這個城市,節奏快得驚人,往往一出門便會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那天他們卻走得格外慢,難得有那樣的心情。外白渡橋上總有年輕爛漫的情侶,旁若無人地交頸熱吻,成冰不知怎的便覺得心裏被化開了一般,笑着跟席思永說:“感覺像回到戀愛的時候呢。”
他們真正戀愛的日子,其實倒沒有幾天,畢業前都抱定分手的打算,未敢傾心投入,畢業後又匆匆結婚,柴米油鹽的問題接踵而來——那種眼裏心裏只此一人的二人世界,倒真沒幾天。席思永只是笑,好像笑她這話說得很孩子氣,不符合她一貫的太后氣質。她總覺得新婚時的席思永格外溫柔,他不曾說過什麼動聽的話,卻讓人心裏甜絲絲的——現在想想其實席思永一直都是那般模樣,不同的或許只是她的心境。也許那時真是陷落得太深太快,以爲這外白渡橋漫無盡頭,以爲他們可以這樣牽手走過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