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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親王知道必是病勢危急,所以張悅纔會冒險前來。只是沒想到如霜就住在修篁館中,與自己近在咫尺。他想起皇帝的叮囑,微一躊躇,吩咐多順:“掌燈,本王去看看。”
張悅在前面挑了燈籠,多順替豫親王打了傘,沿着漫石甬路一路向西,夜黑如漆,燈籠一點橙黃的光,只能照亮不過丈許徑圓,竹聲似海,風過滔然如波,嘩嘩的似要湧倒在三人身上。雖不過短短數十步路,倒似格外漫長一般。
修篁館原是竹海深處一重院落,一帶青磚矮垣,進了黑漆剝落的小門,纔看出館樓精巧,只是近看便知失於修補,雕鏤漆畫皆剝落殆盡。而院中山石點綴,石畔植極大兩株老梅。繞過山石,才見着山房燈光微明,張悅挑了燈接引豫親王進了屋子,進了雕花槅扇,隱約聞見一股濃烈的藥氣,而屋中几案皆是舊物,燈下只見湖水色的簾幕落着微塵,更顯屋中靜得寂廖。
有宮人迎出來,張悅問道:“慕氏醒了麼?王爺來了。”
那宮人忙行禮不迭,豫親王道:“罷了。”那宮人這纔回身揭起帳子,輕聲喚道:“娘娘,娘娘,七爺來了。”
宮中家常都喚豫親王爲七爺,只不過這宮人想必是侍候如霜的舊人,如霜雖被廢爲庶人,她仍是喚爲“娘娘”。若在禮法森嚴的宮中,被人聽到只怕要喫板子的,而此時在寺中,豫親王爲人又寬厚,只留意看帳內躺着的如霜,依舊容顏似玉,而呼吸微弱,似是人事不知。於是問:“濟春榮來看過沒有?”
那宮人道:“濟院正日前奉差去了上苑,張公公請何御醫每日來看,今日原開了一個方子,只是如今九城戒嚴……”豫親王便命取了方子來看,亦只兩味藥,只其中一味是參。因爲疫病四起,傳聞唯服參膏可防疫,所以京中參價奇貴,雖手持黃金亦求購不得。於是對多順道:“我記得你帶了幾支參來,取來煎藥吧。”
多順不敢反駁,只得提燈去取了參來,交給張悅。立時煎了藥來,宮人吹得稍涼,張悅便扶起如霜,意欲喂藥。而如霜雙脣緊閉,宮人雖然拿着銀匙,卻怎麼也撬不開牙關,直急了一頭大汗。
豫親王道:“我來。”趨身向前,一手捏住如霜頰上頰車穴,頰車穴專司人咬嚼之肌肉,如霜果然雙脣微張,宮人便將藥一口口灌了進去,豫親王見她還能吞嚥藥汁,心下略微放心。看喫完了藥,多順道:“王爺,娘娘此病,已非物力可及,乃是天命。王爺還是先回去歇着吧,娘娘或有厚福,明日便好了也不一定。”
豫親王本來病中精神不濟,見如霜情勢稍緩,此夜理應無恙,於是長長嘆了口氣,道:“唉……看她的運氣罷……”自覺渾身無力,知道發熱越發厲害了,只得扶了多順,回去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