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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輕嘆:“我已暗示過,要他善待妻室。我自有我自己曾經中意之人。”
海蘭微微一怔,繼而笑:“姐姐是說皇上?多少年夫妻了,眼看着新人蜂至,姐姐還說這樣的話。”
如懿斂容,沉靜的容色如帶雪的梅瓣,瑩白中有薄薄的寒透之意:“海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在我嫁給皇上爲側福晉爲妾室的那一日,我就知道皇上身邊永遠不會只有我一個女人,他所愛戀憐惜的,也絕不只我一個。自從成爲皇后,我便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可以容忍,容忍自己在年華老去的同時皇上的身邊有越來越多的女人,因爲我知道我爭不了,也爭不到,只是枉然而已。不止是皇后的身份束縛着我,更是因爲我比誰都明白,願得一心人,在這個宮裏是永世不可得的夢想。”
海蘭微微揚眸,凝視着如懿:“所以姐姐就可以這樣忍讓到底?”
悠長的嘆息靜默得如同貼着金磚旋過的帶着雪子的風,如懿望着朱壁牆上自己削薄的側影,那暗淡的影色也不免有憔悴零落之意:“皇上身邊的人再多,我們畢竟是少年夫妻。哪怕我什麼都不求,亦求一點兒信任,一點兒尊重,僅此而已。這,便是我的底線。”
“人傳歡負情,我自未嘗見。三更開門去,始知子夜變。12”海蘭鬢邊的一朵碎玉銀絲珠花隨着她臻首輕搖,顫顫若風中細蕊,“皇上對姐姐的信任和尊重,在封后那一日,連我也差點兒相信了。可是如今呢,那些所謂的信任和尊重,能換來對姐姐一句喪子之痛的安慰麼?還是姐姐一定要到覆水難收那一日,才能真正死心?”
如懿默然不語,只是看着海蘭鬢邊那一朵珠花出神。海蘭雖然向來無寵,但終究身在妃位,兒子又得皇帝歡心,所以也略略妝飾。且皇帝登基多年,性子裏喜好奢華的本意漸漸流露,也看不慣嬪妃衣妝過於簡素,所以海蘭飾在燕尾上的一朵翠翹明珠壓發,那明珠便也罷了,不過是拇指大的光潤渾圓一顆,有目眩迷離的光暈,那翠翹是用上好的翠鳥的羽,且是軟翠13細膩纖柔。
那樣雍容而精緻的翠藍,映着她白淨的容顏,有泠泠的冷光翠華,讓人無端便生了清冷澀意。她脣邊有酸楚的笑色,如秋風裏枝頭瑟瑟的葉,輕輕吟道:“彈破莊周夢,兩翅駕東風,三百座名園,一採一個空。誰道風流種,唬殺尋芳的蜜蜂。14”她的聲音脆脆的,落在殿中有空響的迴音,“姐姐熟讀宋詞元曲,自然知道這支曲子。”
如懿的笑意蕭疏得如一縷殘風:“你是說,我們愛的男人,不過是一隻尋芳花間不知疲倦的大蝴蝶?”
海蘭的笑容轉瞬如初雪消逝:“姐姐,那是您愛的男人,不是我們。”她的話語清晰如薄薄的刀鋒,劃下不可逾越的冷淡,“我只是皇上的妃妾,與他同眠數載,育有一子,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