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漸行漸西,出了虹州城,景物便與中原大異其趣。一路上凡有水源之處,草甸豐美,牛羊遍野,城郭富庶,除此外盡是沙礫戈壁,北地氣候寒苛,每到冬季,鶻庫部落便越過毗羅山峪向南遷徙,奪佔草場牲畜,因此每隔五年的換防之秋,本營中七萬老兵與三萬新兵同在黃泉關駐守,待春季再遣三萬老兵退入中原。
先皇在位時,僭王褚奉儀便是趁秋冬換防帝都防衛薄弱之機起兵自立,叛將王延年、曹光、羅思遠等亦四起割據作亂,中原亂離動盪。當年方纔十七歲的旭王褚仲旭率近畿營與各路勤王兵馬苦戰八年,一統天下,登基踐祚,稱“帝旭”,定年號“天享”,至今已是天享十三年。今年秋季的三大營換防中,除了各營定例的三萬人以外,又分別增派了三萬新丁,兵賦與徭役一下沉重起來。朝中對此多少有些非議,倒不是計較今年新徵發的這區區九萬人馬,而是因爲這批人馬本是要充實近衛羽林與二十萬近畿營的。京畿兵力一旦有所削弱,站出來反對的多半是老臣,二十一年前僭王褚奉儀的叛亂,委實在他們的記憶中留下了太過慘痛的烙痕。
“奇怪……”張承謙迎着夾雜黃沙的朔風,微微地眯起了眼。
海市從後邊趕上來,問道:“怎麼了?”
“咱們自東南向西走,每年十月大雪封山之前,多少能遇見些不怕死的商旅趕着運紅花、吉貝和麝香進虹州。按說今年黃泉關共有十二萬人馬過冬,鶻庫人也不會揀這時候來啃硬骨頭,虹州的路上該更安全才是。”說着,豪壯的邊將把眼光轉到自己執轡的手上,喃喃嘟囔着,既像是在對海市說明,也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這一路上靜得出奇,南毗人、注輦人、尼華羅人,一個也沒有。孃的,真冷。”
“你是說鶻庫人已經到了黃泉關……”海市望向西北。戈壁坦蕩荒涼,陰霾的天空卻十面埋伏,變幻莫測。
“他們要是攻打黃泉關,我們過虹州時就該有消息。可是這時節,戈壁沙漠裏所有的季泉都該乾涸啦,除了毗羅山峪沿河一帶還有水草,別的地方都光禿禿的,又險峻無路,他們不闖黃泉關,那還能去哪裏呢?”
疾風挾裹着一片白影劃過海市眼前,本能伸手捉下,再定睛看時,攤開的手心裏竟然只有一滴冰寒混濁的水。她喫了一驚,仰頭看天,如鉛的雲層翻湧不定,風中零落灑下一點點黯淡的白色,風驟然變得乾冷乾冷。
才九月末,竟下雪了。
雪片漸漸濃密,才過了一刻,竟已看不清數里外的前路。一時間,長龍般的隊伍裏,起了輕微的騷亂,海市剛要令各隊千騎安撫麾下兵士,卻冷不防被張承謙一把捏住了肩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