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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國黃金礦脈豐富,冶煉精粹,市面流通卻多是銀與銅,黃金大半藏入國庫,不見天日。即便如此,天下黃金仍有十之七八出自褚國。天享十三年,地方繳入國庫的銀兩終於無處堆放,於是全部設法向南方諸國兌換成黃金,使得金價一時飛漲,居高不下,西域商人紛紛攜帶黃金鉅萬趕往帝都,中原人稱之爲金客。即便各鄰國在邊關設立諸多關卡,黃金依然無法控制地流向褚國。
今年夏季,褚國國庫內連黃金亦已無處堆放,司庫監上奏摺請求擴建庫房,帝旭略掃一眼,御筆硃批,今後十年賦稅全免,命將國庫一半財貨取出用於修建各地堤壩與義倉,司庫監主事當朝昏厥。帝旭笑道:“小家子氣。有進無出,守財奴耳。”
僅僅七月下半月中,國庫內流出的黃金數量已達到國內流通黃金數量的三分之一。起初數日,各鄰國尚且欣慰金價即將回復正常。誰想金價很快跌破天享十三年市面五十兩銀兌一兩金的平價,依然一路暴落,始終沒有要停的意思。各國剛剛喫回國庫內的黃金轉眼價值驟降,市面上竟有二十七兩銀兌一兩金的荒唐事。西域與南疆的十數個國家,就這樣生生失去了小半財殖,民心浮動,街談巷議中老幼婦孺均激憤難當。
其時西域金客依然在絡繹進京,消息快的半途便掉頭折回,已抵達帝都的那些金客不忍將當初高價收購的黃金賤價賣出,乾脆在帝都購置屋舍奴婢,安心住下等待金價回升。可是亦有不少西域人急於將黃金脫手,中原商賈乘機極力壓低價格,叫他們喫了大虧。那些急於脫手的金客,多半是當初爲了投機,在故鄉質押了房產、借下高利貸,收購黃金至中原販賣,可是,一路擔驚受怕保全下來的黃金,如今已低賤至自古未有之價格,眼看無法按期償還故鄉債務,絕望已極。數月中,帝都街頭觸目皆是獨坐愁飲的西域金客,自殺者亦爲數不少。各國使臣均已召集死難家屬,準備出發前往安樂京。
西方諸國仍在寒冬季節,不克立即前來,尼華羅地處南方,使臣亦抵達最早,名義是來處置安葬與僑民事務,並覲見帝旭,實則隱有興師問罪之意。
帝旭含着冷然蘊藉的笑,看波南那揭慷慨陳辭,始終不發一語。
主客郎中的膝彎在袍服內顫抖。當年寡言少語、明敏果決的少年旭王,爲什麼會變得如此令人膽寒?
帝旭沒有侵略鄰國的趣味,兵員糧草方面亦不曾聽說什麼動靜。如此剝掠他國,不是爲了拓展疆土,卻不過是玩了一場兒戲——以天下爲泥盆、以庶民爲蟲蟀、以國帑爲賭金——怎樣一場豪奢的兒戲!而那手拈鬥草的人,即便逗弄到了興頭上,也不曾仰天長笑,只是如此不發一語地賞玩着盆內的三尺風波。
“波南那揭大人,朕聽聞貴國中以鮫人爲航海守護之神,絕世之祥瑞,正如吾國傳說之天龍,是否真有此說?”澄澈的男聲,如水晶相擊,在殿內幾乎要起了迴音。
波南那揭料不到帝旭沉默良久,開口便是這樣一句,困惑之下,只得簡單答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