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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月光連夜趕路,終是以出奇的速度在一天之內趕到巴桑家寨子。從第一次拜訪嘎拉活佛,我已經兩年半沒到過巴桑家農區。
是的,蔣央,至此,我已經在草原上生活和工作了兩年半。
這樣的時間,對於日新月異的內地,會讓很多東西發生改變。種種突發性地開發,一塊良田就會變成長滿荒草的圈地。種種遽然來臨的災難,一片生生繁衍的村莊就會變成一片墳場。種種失去信念的無常人性,也會慫恿人做出很多猝不及防的罪孽。而城市裏,高樓大廈正春筍一般地隆起。巨大的娛樂招牌在燈紅酒綠中華麗現身。一場真誠的慈善義演將會改變一些苦難人的命運……有太多種改變,會在措手不及中、或者充滿希望中來臨。
但時間在草原上,除了讓久違的人感受你容顏的漸顯蒼老,它幾乎不會改變別的。雪山與草原依舊。牛羣與帳篷依舊。人們的心靈依舊。縱然我是多麼驚異地發現,巴桑家寨子與兩年前多麼不同:昔日那個貧窮的小村落,現在,它的中央部位,竟然聳立起兩座高大雄偉的寺廟佛殿!縱然是這樣,那也只是一種視覺上的改變,它不曾改變人們的生活,信念,靈魂。
現在,巴桑家豆莢一樣細長的寨子裏,兩座寺廟大殿突兀於低矮破舊的民房當中,莊嚴和雄渾的氣勢,直指人心。它們一前一後。前一座已經完工,金色琉璃瓦的佛殿大頂,一道道橫檐剛剛鍍上金沙,在夕陽下閃出燦爛逼人的光芒。在光芒的後方,另一座大殿正在建設當中。澤仁漢子即是被這座尚未建成的大殿主樑砸了。
我們到達工地時,這座建設中的寺院大堂並沒有因爲出事而停止開工。被高梁大柱圍攏的一樓二樓都是勞作的人。女人們用大籮筐背土,估計每筐不少於百多斤,每個女人都深深地佝僂着腰身,像是要把頭插進泥土裏去。腳步蹣跚,默默爬行。男人們則揮舞大木槌在二樓上夯土。整齊的勞動號子喊起來,“哈喲……哈喲……”,沉悶,低落,氣氛不祥。
這些做工的勞力,全都來自於寺院周邊的寨子。都是義工,自己帶飯食前來幹活。不知爲什麼在這樣的農忙季節裏也會有這麼多人上工。做活的樓上樓下地忙碌,月光攔過一個熟人詢問。那熟人臉色悲傷,說你還是快快到巴桑家去瞧吧。
感覺事情不妙,月光抽身上馬只往巴桑家趕。那個寨子七拐八拐,月光路熟,跑得匆忙,一下把我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