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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宗澤難過地看着孔明燈遊走黑空,溫暖而明亮的燈光從她臉上迅速消失,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卻不能從那麼短暫的目光中分辨出她的感情。沒有一個楔機讓他們真正地重遇,從綿延難忘的舊時光中醒來。或許正像姐姐說的,若不快些醒來,就要死在那兒了。
不過,他倒沒有想到薛澀琪這天的一反常態,給他穿針引線,只是一個惡作劇般的掩護罷了。所以當薛澀琪回過神看着他們兩兩相望,共起明燈,心中火苗一下子撲到油田裏去。她如法炮製讓傅劍玲幫她提好燈,自己掏出打火機也點燃了,燈卻遲遲不肯飄忽起來,薛澀琪生氣地說:“這燈也挑人啊,怎麼越壞的人燈就飛得越快。”
韋宗澤知道她在罵自己,便好笑道:“那不是劍玲的燈麼?”薛澀琪尷尬道:“反正用的是你的火。惡火。”
韋宗澤指着薛澀琪問傅劍玲:“她這輩子是不是都這樣,改不了了?”
傅劍玲道:“改不了了,所以你還是少惹她爲妙。”韋宗澤搖頭感嘆:“明明都這麼大人了,沒幾年就得結婚生孩子,卻還像個搗蛋鬼。依我看,娶你的人都得當你爸了。”
韋宗澤一句玩笑話,卻戳中澀琪的死穴,她竟把手一鬆,燈還來不及飛走便墜落在水中,燒了一會兒後,聽到呲呲兩聲,火就滅了。薛澀琪瞪着韋宗澤道:“你這人怎麼回事?瞧不起我?打以前你就瞧不起我。”
韋宗澤伸手把殘燈撈起,扔在一小堆垃圾上,正巧江面開來兩艘遊輪,他看了好一會,感覺夜風輕呼呼地吹着,心情豁然開朗,便找一塊空地方坐下來,也不心疼他那套乾淨的衣服,抬頭說:“喂,不如坐下來,我們好好聊一聊,說說話。也許,我們一直也沒有在一個很放鬆的時刻說過話。”一邊說,一邊拿手拍拍旁邊的空位置以示邀請。
傅劍玲略有詫異,“你轉性了嗎?昨天還生那麼大氣,今天又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說着便坐過去。薛澀琪猶豫了一下,比較擔心地上太髒,但還是坐下來,低聲道:“韋宗澤你還沒回我話呢。”
韋宗澤說:“有什麼好回答你的,我從來就沒瞧不起你啊、看不慣你啊、恨不得你倒黴啊,從小到大這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就比如說小時候吧,我給劍玲寫信,你倒拿在手裏先看,還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我那時要不撕了那信就不是我了。這是你先不對,不是我瞧不起你才撕信吧。高中的時候我過生日,請了很多熟人就是沒請你們,我不是也沒請劍玲嗎,可是你就偏偏覺得我針對你排擠你,你說你多自戀?方誠不要你做他女朋友,是因爲我說你不合適,你非說是我看不慣你扯你一腳,因爲你根本不信他只是跟你玩玩而已。我跟劍玲在一起談戀愛的時候,你就躲得遠遠的,遠遠的,讓劍玲不安,好像我一來,就是來害你的、來害她的。你一生起氣來,說我玩弄劍玲,還到處說,見人就說,也不考慮劍玲的感受,一直說到我受不了了,警告你,你就一口咬定我恨不得你倒個大黴死去。一直到現在,你都莫名其妙地討厭我。我沒說錯吧?但是我在北京的時候,你自己主動跑來找我幫忙,我幫了吧。你找了幾次,你心裏清楚吧,沒忘吧,我有一次不幫你嗎?有嗎?”
韋宗澤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說到薛澀琪目瞪口呆,兩隻手緊緊掐在一起,嘴脣也緊閉着,韋宗澤看了她一眼,問道:“我爲什麼幫你知道嗎?”薛澀琪說:“知道,因爲劍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