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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見夏跟着王南昱去他參股的會所。王南昱一再強調,不是她想的那種老式夜總會,這些年都洗牌整頓過那麼多次了,“很健康”。
她覺得好笑,王南昱還在拿她當看見什麼都大驚小怪的“好學生”。
幾年前她能和公司裏做人做事風格完全不同的Peter成爲半個朋友,就是因爲去一家會所撈他。Peter等幾個銷售正和供應商們抱在一起唱歌的時候,出事了。那一次有驚無險,陳見夏後來還戰戰兢兢地幫Peter想辦法過了賬——當然是在Simon的默許之下。
後來Peter想把場子找回來,跟陳見夏說,公司搞的那套制度完全就是離譜,市場正野蠻生長,他們居然在內審規定裏要求節慶收禮和送禮價值不能超過二百元人民幣,二百,二百能幹什麼?國企都沒這麼搞的!
“Frank和Simon他們這種方式在國內早晚喫癟。他們爲難我們,我們怎麼給機會?不給機會,我們怎麼搞定供應鏈?”
Peter說得一套一套的,陳見夏畢業不久,聽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會所從天花板一路鋪到洗手間的大理石磚,茫然點頭。
臨走的時候,她偷偷拍了一張照片,洗手間的鍍金龍頭形狀是一隻天鵝。她還真沒見過這種陣仗。
再後來,也見過Simon很不自在地去這種場合要賬,對方請他們喫八兩的陽澄湖公蟹,曬自己收藏的明制官服,就是不還錢。
過往情景在眼前閃過,再看到王南昱還拿她當個乖乖小女孩一樣對她解釋,陳見夏年近三十隻覺得無奈,她不知怎麼去跟老同學講她其實見過修成天鵝形狀的鍍金水龍頭。大家都只是把對方某個年紀的某個切片留在了記憶裏,沒理由把一個斷面硬擴成立體的自我,再重新彼此接受。
少年時光拖再長,不過另一種位面的一期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