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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漏裏的水一滴一滴流逝,油燈裏的線越燒約短,守夜的人靠着牆漸漸入睡,唯有嵇康坐在殿前的槐樹下抱着琴提醒附近的鳥獸鱗甲遠離此地莫要欺生。長途旅行,鞍馬勞頓,從都城裏來的人都累了,一切只爲長樂主一人,這些都是值得的。月色絃音,琴瑟和諧。嵇康聽到了瑟的聲音,正與他的琴相和。這樣的深夜,國中是沒有人會回應他的。是都城裏來的人吧。聽起來是女性,是哪一位侍女,不,那是秦穆公的銅雀重現在了人間。
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女孩兒,她笑着以袖掩面,又忍不住從布料的縫隙間偷看。她一個人坐在迴廊內側的簾子裏,案上的五十弦餘音未絕。絲桐徽急而絃音高亢,徵崩斷了。長樂主起身翻了翻自己的妝奩,找了一條未纏的商弦,從簾子裏遞出來,放在走廊中間,就退到屏風後面去了。
嵇康換了五色絲絃捻的徵弦,演奏了一回鳳求凰,也就不再輕易操琴。跟隨長樂主的少年中,有一位鍾成侯的幺兒,字士季。他在長樂主的隊伍已經踏上回程的時候特意多留了一天。鍾士季奉長樂主之命把一個用珍珠綴角的蜀錦包好的盒子交給嵇康,交接完畢也不曾停留。嵇康打開看時,是一個妝奩,裏面是一副五彩絲絃。
長樂主結婚的時候,鍾士季已經在朝中任職了。婚禮當天,嵇康被人簇擁着披紅掛綠,酒也不知灌了多少。朝中權貴無事的都來湊了熱鬧,唯有鍾士季以母親生病需要侍奉爲由沒有參加。長樂主派了侍女過來請嵇康進裏面去說話,貴族少年們意猶未盡,非要再鬧一鬧。
他們跟着嵇康到了長樂主房間的門口,突然間一個少年向長樂主表白,並傾訴了很長一段思慕之情。少年的賦還未結束,另一位青年貴族也開始了他的表演,開起了如果嵇康不合適,這裏的未婚男貴族都等着的這種半真半假的玩笑。直鬧到深夜,作爲主婚人的亭長才站出來說了幾句,大家一鬨而散,婚禮的儀式也到此結束。
新婚不久,長樂主對嵇康說:“我昨天夢到大伯公了,想去他那裏拜一拜。”嵇康聽長樂主說過,她大伯公文皇帝在她小時候可疼她了。文皇帝經常抱她在膝頭,鼓瑟給她聽,有時候還教她唸詩,也讓她撥弄過他自己用的琴和瑟。
長樂主初次去見文皇帝的時候,趙王和當時還是太子的今上都在。他們一個給長樂主的祖父沛王拿坐席,一個拿些瓜果給長樂主喫。沛王因公而來朝見,公事已畢,自然要回去了。長樂主就留在文皇帝身邊跟着他到處遊歷了一段時間,一晃眼就過了三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