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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豐酒樓並沒有因爲曾有人在店中離奇慘死而生意慘淡,如果說受到了影響,也僅僅是因爲“有很多人死了,出門須當心”這種觀念本身。淮安從本質上講是一座純粹的商業城市,不能出門應酬交際,生意就會受影響,這是個簡單的道理。
所以這一天晚上兩個相鄰的雅間都被事先預定了,汪掌櫃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客人不約而同地着重要求不能讓任何閒人打擾,他也不覺得奇怪。真正奇怪的在於,兩撥客人前腳後腳到達之後,居然真的各自出現了幾名閒人去打攪他們,而不幸的在於,汪掌櫃根本無力阻止他們。
首先是兩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書生,其中穿白衣服的那個面對自己的阻攔一言不發,只是把手指往櫃檯上一戳,留下了一個光滑的圓洞。做生意的別的不怕就怕麻煩,汪掌櫃差點把腰都彎折了,心裏想着:只好對不住那個生得頗爲妖媚的少婦了。
接着又來了一個年輕姑娘,沒說話臉先紅了,聲音細得像蚊子——但是扔到櫃檯上的幾枚金銖在桌面上跳動的聲音很響。做生意的別的不圖就求個財,汪掌櫃再次把老腰彎了下去,心裏想着:那個羽人一臉硬邦邦的看起來就不是好東西,活該有人找麻煩。
在掌櫃幸災樂禍的念頭中,麻煩上門了。三十六號正聽到要緊的地方,冷不防有人敲門。他心頭微微一怒,來到門邊低沉地喝了一聲:“我不是說過麼,別來打攪我!”
門外卻響起了一個讓他一聽就頭大十倍的聲音:“是……是我。”
是我。這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帶有驚心動魄的效果。你看自從三十六號在這篇故事裏出現之後,一直都是扮酷耍帥臭屁得不得了,就像所有俠義小說裏能呼風喚雨的男主角一樣,此刻卻好似偷糖喫被父母抓住的小孩,一臉緊張不安,四處尋覓逃路。但除了跳窗,他無路可逃,況且隔壁的對話正到要緊處,他也走不得。
他只能努力繃起臉,輕嘆一聲,打開了門。風亦雨那張總是令他煩亂不已的臉出現在跟前。
“好久不見了,”風亦雨垂着頭說,“我碰巧路過淮安,也沒什麼事,就順便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