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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厲害的斥候在哪兒?米夏忍不住回頭疑惑地看了桑茉一眼,桑茉衝他點點頭,示意他再往前走。
這個圓陣靜得讓人害怕。外頭馬嘶羊喚,衛士們卻緊閉雙脣,沒有一句交談,趕車的老頭也不呵斥牲口,只是默默用棘柳條輕拍着馬頸。米夏不知他們是啞了還是怎麼的,他呆呆站在原地環顧四周,圓陣仍在一刻不停地向前移動,馬車也就顛簸着遠遠駛過米夏面前,讓他看見了追在乾草車後頭的那個男人。
男人矮墩墩、髒兮兮的,遍身都是塵土,像顆從油鍋裏滾到地上的山芋蛋子。他滑稽地瘸拐着小跑,一條五尺長的繩索將他的雙腕在身前捆死,拴在後轅上,若是他跟不上車速,便會被拽倒,活活拖曳至死。
不會吧?這到底是個廚子還是個斥候啊?米夏藏不住心中的失望。
他渾身上下沒有什麼多餘的眼睛鼻子,長得也一點都不威風,腦袋幾乎全禿了,從背後看去只有一圈稀疏朦朧的紅毛繞着腦袋,活像羽族女孩兒喜歡戴的那種花冠,耳朵倒是真大,垂頭喪氣地耷拉着,好像上了年紀的牧犬。
衛士打了兩聲響鞭示意,趕車的老頭勒住了馬,圓陣隨之停住。老頭拿了個木桶,去打水飲馬,衛士們將長騎槍橫在鞍前,策馬向圓心收束,直到自己的槍尖與下一個人的槍尾之間只餘一拳之寬,再靈巧的騎手也鑽不過這道長槍所結的屏障。
米夏本以爲那人被蒙了雙眼,準會一頭撞上草垛,可他只是顫抖着朝前衝了兩步,跪倒在地上喘息,兩膝在塵土中拖出赭紅痕跡。原來那人周身的髒污下,都是新舊交疊的傷,竟找不出巴掌大的好皮。他赤着腳,兩隻腳掌和一雙膝蓋上都有裹傷的布條,浸透了血和泥,成了漆黑的顏色。
米夏剛要失聲驚呼,格連帕的大手立刻輕輕掩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低聲。
手一挪開,米夏就急着說話:“爲什麼把他拴在車上?他的腳……”“殿下心懷仁厚,不過,這個人配不上您的垂憐。”格連帕一手握着長槍,低頭看着他。“即便他現在狼狽得像只狗,我還是不放心啊。”“這麼多人,難道打不過他嗎?”米夏愣愣地問。
近衛頭領笑了。“那倒不至於,只是他大概不肯留下來跟我們打。我手下本來有一百個強悍的小夥子,如果不是前天折損了二十六個,我現在就會用一百個人來守着他。”“折損……二十六個?”“死了九個,傷了十七個,就爲了逮他。”格連帕用下巴指了指圓陣中心,“他隱藏得太好,我們抓住了他派回去傳信的三個人,知道他一定在那方圓兩裏之內,就圍住了那片地方,像梳頭似的搜了好幾遍,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奪罕爾薩的那個笨侍衛站到馬鞍上,在大雨裏看了足有兩刻,忽然指着草叢裏,讓雷鐸修格放箭。他指的方向時刻在變,雷鐸修格的箭也緊跟不放,可是射完了一筒箭,草叢裏還是沒動靜。我讓小夥子們進去再找,他們就在我眼前一個個連人帶馬倒下了,好像草叢裏藏着一羣蛇似的……逮到這傢伙之後,才發現他身上真的有好幾處箭傷。若不是他受了傷,第二次搜索只怕還是徒勞無功。”米夏呆了許久,悄聲說:“我能不能靠近點看他?”出乎意料,格連帕同意了:“只是請殿下小心,絕對不要靠近他身邊十五尺之內。”米夏走到圓陣跟前,騎手們並未避讓,只是安靜地分開騎槍,讓米夏通行。他悄悄從背後繞近那個人,靴子底是輕軟的黃羊皮,走在厚實灰土中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