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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不來!”蘇蘇使勁從敵人傷口中退出長槍,她的辮子鬆了,紅髮凌亂地蓋在臉上,“再這樣下去,咱們會死光的!”將人手劃分爲誘敵隊與大隊,是吉格的主意。草原平曠,毫無掩蔽,追擊的五千餘人一同壓上,數里之外便一目瞭然,婆多那人只有兩千多騎,必然要加速西逃,追之難及。若由少量兵力正面誘攻,婆多那人自覺佔據優勢,捨不得脫離,一旦糾纏得手,奪罕率領的大隊便可將他們圍而殲之。
開戰至今已過了多久,染海不知道。大隊該到了嗎?她也不知道。
恐懼的陰影逐漸爬上胸前。她確實畏懼死亡,卻不是她自己的死亡。查爾達什、娜斐、阿拉穆斯、戈羅……她曾在死寂的營地裏呼喚他們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答。她心愛的熟悉的那些人,究竟在哪兒?答案有一個,她不想知道。
地面震顫起來,人像是站在一面巨鼓的蒙皮上,耳畔隆隆作響。婆多那人環顧四周,發覺在他們能想象到的每一個方向都出現了敵人,總數約是他們的兩倍,包圍圈正在急速收緊。
大隊來了,混戰中爆發出野獸似的歡呼和怒罵。戰圈內部的壓力不減反增,婆多那人急於脫身,廝殺得更兇狠了,將擋住去路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一個失去坐騎的婆多那人咒罵着朝染海撲來,他沒了大半左耳,破口猙獰,齒痕清晰可見。那會是誰的齒痕?是誰失去了所有武器,只能用牙齒抵抗?熱血轟然衝上雙眼,染海一陣眩暈,她從不曾如此瘋狂地想要讓某個人去死。拖着廢物般的左手,右手單刀迎着來勢,她颯然砍開那人咽喉,鋼刃鋸過人類頸骨的動靜令人牙髓痠麻。
染海感覺不到疲累,現在她的右手與受傷的左手一樣,不再有任何知覺。她夾緊馬腹,在人叢中奔馳,搜尋下一個犧牲品。殺戮令她思緒空白,那是一種舒適而安全的空白,能夠暫時阻絕心中潛伏的全部恐懼。她希望他們全都死,除此以外沒有旁的念頭。
很快,婆多那人的抵抗不再構成威脅,餘下的只是單純的屠殺。囂聲漸息,她一步步退出戰圈,額角不知何時破了,一道血線癢酥酥流淌下來,已近乾涸,她想要擦拭,可手上也盡是血污。
敵人的屍體拱了拱,有人從底下鑽出來,染海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記得他家的夏季牧場似乎就在狗尾灘一帶。那傢伙歪歪斜斜地走了幾步,拉起一匹瘸腿馬,艱難爬上馬背。吉格問他去哪兒,他不回答,打馬撒蹄就往東邊跑。
染海如夢初醒。他是要回營地去找人。那兒也許有他的老婆、女兒、姐妹,或是母親。染海抓住一匹離她最近的馬,跳了上去。馬沒有鞍,她死死揪住長鬃,猛踢馬腹,朝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