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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高氏的葬禮很是冷清。她在這世上孤苦伶仃,除了二丫,已經沒有親人,忘塵閣做主,給她置辦了棺槨,埋在邙嶺之上。她身上的那件大紅斂服,還是換成了家常衣服,一是大紅斂服不吉利,二是她一直想過尋常人家的生活,自然不能穿着所謂的巫教“聖服”下葬,再者,或許這件衣服對畢岸還有研究價值。她臉上的面具,畢岸也想辦法取了下來。只願她來生碰上個良人,平安和睦度過一生罷。
據說阿隼對穎檜的審問收穫頗豐,而王翎瓦一事仍然無聲無息,不知是官府尚未發現王翎瓦屍體,還是刻意隱瞞。不過公蠣不感興趣,更不想攪和巫教之事,從不過問。對於穎檜,公蠣感觸最多的是人性複雜。埋葬高氏的那天,公蠣忍不住問畢岸:“你說,穎檜到底有沒有愛過高氏?”
畢岸道:“愛或許是有的,只是有限得緊。他更愛自己。”公蠣聽了,心裏許久不能平靜,不知是爲高氏不值,還是爲二丫難過。
罐子嬰屍案全面告破,除了一個同巫教有關,立行道所發現嬰屍,竟然全部爲其至親所爲,其中不乏有女嬰的親生母親參與;以此案爲始,又引出其他地方的殘殺女童事件來,在大唐上下掀起軒然大波,據說甚至驚動了天后武氏。官府對涉案人員一律嚴懲,並下文張榜通告,以儆效尤,同時在民間造勢,說吏部正研究女官設置一事,生女也可光耀門楣,一時好多尋常人家不惜重金送女讀書,女童地位大大改善,民間溺殺女嬰之風自此大爲改善。
公蠣對世風變化毫無察覺,他無家可歸,還是回了如林軒。
他同忘塵閣衆人的關係,如今非常微妙。明明人人都不承認他是真正的龍公蠣,但關係卻和睦如前。胖頭得知他住在如林軒,偶爾會過來吹牛聊天,但令人不爽的是,他仍然只認那個假冒者爲他的老大,決不允許公蠣說他的一句壞話,而且一口一個“老隆”,真把公蠣當做了隆公犁。
公蠣也曾跟蹤過幾次那個假公蠣,企圖找到線索,揭穿他的身份。但這個假公蠣比自己當初要踏實肯幹得多,大多時間守在店鋪裏幫忙,偶爾出來打聽下行情,也規規矩矩,瞭解完情況之後馬上回去,從不與可疑之人接觸,回去時還不忘買些時新的水果點心帶給街坊們嚐鮮;手腳勤快禮數足,連嘴巴刻薄的李婆婆都誇讚他“穩重成熟,比畢掌櫃不差”,張羅着要給他說親呢。
公蠣真是又嫉又恨,卻束手無策,只好安慰自己,日後再想辦法。
阿隼給的草木灰,公蠣回去便想到,自己被戲弄了。手上臉上的黑斑,定是因爲屍骨壇裏的黑水有屍毒,感染了皮膚,如今法術破了,感染的皮膚慢慢便會痊癒。但公蠣不敢心存僥倖,還是老老實實每日搽臉,雖說對皮膚無害,但搽了之後滿臉烏黑,像從煙囪裏鑽出來的泥猴子,真成了“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