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 (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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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奶媽卻不以爲然,而她的年紀比誰都大。“是龍。”她邊說邊抬頭,嗅了兩下。她的眼睛已經快瞎,無法看到彗星,然而她宣稱自己聞得到。“那是龍啊,孩子。”她堅持。老奶媽始終不曾稱呼布蘭爲“王子”,過去如此,現在依然。
阿多隻說了兩個字:“阿多”,他就只會說這個。
冰原狼依舊日夜嗥叫不止。城上的守衛低聲咒罵,獸欄的獵犬怒聲狂吠,馬兒猛踢馬廄,瓦德兄弟在火邊顫抖,就連魯溫學士也抱怨晚上睡不好,唯獨布蘭不以爲意。自從毛毛狗咬傷小瓦德之後,羅德利克爵士便把兩隻狼關在神木林裏,可是臨冬城的石牆會拿聲音變戲法,有時候,它們彷彿就在布蘭窗戶下方的廣場上,有時候,他敢發誓他們有如守衛一般在城牆上來回遊走。他好想看看它們。
他時時注意到高掛在守衛室、鐘塔以及更遠處首堡上空的彗星,圓形的首堡十分低矮,石像鬼黑色的身形襯着遠方紫紅的天幕。曾經,布蘭對這些建築的裏裏外外、一磚一瓦都瞭若指掌,因爲他全都爬過。他爬起牆來就像別的男孩跑樓梯那麼輕鬆自如。過去,城樓的屋頂是他的祕密基地,殘塔頂的烏鴉是他的知心朋友。
然而他卻摔下樓去。
布蘭不記得自己墜樓,但他們都這麼說,所以他想應該確有其事。他差點就沒命了呢。每當他見到意外發生的首堡塔頂那些歷經風吹雨打的石像鬼雕像,便覺腹部奇異的一緊。如今他不能攀爬、不能行走、不能奔跑、不能練劍,曾經的騎士夢已經灰飛煙滅。
羅柏離城出征以前,對布蘭說過:他墜樓那天,夏天長嗥不止,之後他臥病在牀期間,也依舊嗥叫不息。夏天爲他哀悼,毛毛狗和灰風齊聲加入悲鳴。而渾身浴血的信鴉捎來父親死訊的那天夜裏,狼羣彷彿也知道了。當時布蘭和瑞肯正在學士的塔樓上,討論森林之子的種種故事,夏天和毛毛狗卻突然仰天長嗥,淹沒了魯溫的聲音。
而今,它們又爲誰哀悼呢?莫非有人殺了那個曾是他哥哥羅柏的北境之王?莫非他私生子哥哥瓊恩失足跌落長城?莫非母親或兩個姐姐出了意外?甚或別的事,就如同學士、修士和老奶媽想的那些?
假如我變成冰原狼,我就能懂得他們的歌唱,他滿心期盼地想。在他的狼夢裏,他總會飛奔登上比任何塔樓都要陡峭的冰雪峯巒,昂首立於山巔,滿月臨空,俯瞰一切,每次都是這樣。
“嗚嗚嗚!”布蘭試着雙手圍住嘴巴,舉頭朝彗星呼叫,“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他嚎道,聲音是那麼笨拙,尖銳、空洞而顫抖,這只是小男孩的號叫,絕非狼嗥。然而夏天卻遙相應和,渾厚的聲音蓋過布蘭的細微吶喊,接着,毛毛狗也加入進來。布蘭再度開口,與之齊聲高喊,好似一羣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