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 (第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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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停下來瞪着他。席恩放低弓箭,“我說過,我不要酒鬼,不許爲戰利品爭執。”託德利克跪倒在地,發出垂死的慘嚎。“波特里,幹掉他。”魚鬍子和他的兒子們即刻上前,壓制住託德利克無力的踢打,割開他的喉嚨,在人斷氣之前便活活剝下了斗篷、戒指和武器。
現在他們知道我言出必踐。雖然巴隆大王給了他指揮權,可席恩明白在他的部下們眼裏他不過是來自青綠之地的柔弱小子。“還有誰想試試?”無人應答。“很好。”他一腳踢開本福德傾倒的旌旗,掌旗官仍用冰冷的手掌緊緊抓着旗杆。旗下綁有一片兔皮。幹嗎綁兔皮?他原本想問,不過被吐唾沫讓他忘記了這回事。他把弓箭丟回給威克斯,大步走開,回想着囈語森林之役後自己得意的模樣,不禁奇怪爲何這次高興不起來。陶哈,你這愚蠢而自傲的白癡,居然一個斥候都不派。
他們來時歡聲笑語,甚至放聲歌唱,陶哈家的三樹旗幟高高飄揚,長矛上綁着可笑的兔皮。然而,金雀花叢後一陣箭雨,弓箭手們打斷了歡歌,接着席恩親率步兵衝上去用匕首、斧頭和戰錘完成了屠殺。他下令只留敵人頭目,以審問情報。
不料敵人頭目竟是本福德·陶哈。
席恩走向他的海婊子號,那具腫脹的軀體正被海浪捲上灘頭。麾下的長船沿着鵝卵石岸一線排開,桅杆筆直地立於蒼穹。漁村什麼也沒剩下,只餘一片將在雨季發臭的冰冷灰燼。男人被盡數捕殺,唯有幾個活口被席恩刻意放過,用以把消息傳回託倫方城。他們的妻女被佔爲鹽妾,當然,這是那些年輕漂亮的幸運兒的待遇,老嫗和醜女操完後便幹掉了,除非她們又聽話又有手藝,那樣還可以留作奴隸。
這次偷襲也是席恩的計劃。是他,冒着黎明前刺骨的寒冷率領長船在海灘登陸;是他,手握長柄戰斧第一個從船首跳下,指引部衆殺向沉睡的村莊。他不喜歡這一切,可他有選擇嗎?
此刻,他那挨千刀的姐姐正駕駛黑風號北上,將爲自己贏取一座城堡。她的勝算極大,巴隆大王沒讓鐵羣島集結軍隊的消息走漏半點風聲,而他席恩在磐石海岸乾的這些齷齪勾當無疑將使人們以爲這只是古老海盜們的又一次掠奪行動。北方人不會意識到真正的危險所在,直到深林堡和卡林灣被一一佔領。但到了那時,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贏了,人們將永遠歌頌婊子阿莎,而我的事蹟無人銘記。假如我就這樣碌碌無爲,事情的結局就是如此。
裂顎達格摩站在他的長船豪飲號高大精雕的船首上。席恩給他分配的工作是看護船隻:否則別人會把今天的勝利稱之爲達格摩的勝利,而不是席恩的勝利。換一個敏感的人或許會將席恩的安排視爲輕侮,但達格摩只笑了笑。
“今天是勝利之日,”達格摩從高處喊,“可你臉上卻沒有笑容,小子。活着的人理應歡笑,因爲死者無法做到。”爲了示範,他自己笑了笑。可怕極了。在雪白披散的長髮下,裂顎達格摩有席恩這輩子所見最爲心驚的傷疤。據說達格摩小時候差點被長斧砍死,那一擊粉碎了下巴,打掉了前齒,所以常人是兩片脣,他則成了四片。雜亂的鬍鬚覆蓋了他的臉龐和頸項,只有那傷痕附近,什麼也不長,唯有一道又皺又亮的疤痕,翻卷着臉上的皮肉,如同冰川上撕裂的峽谷。“我在這裏都能聽見他們唱歌,”老戰士說,“唱得不錯,唱得勇猛。”
“唱的比做的好。他們應該拿豎琴而不是提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