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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錄的小視頻收音當然不會好,要把聲音開很大才能聽清楚。譚幼瑾趿着拖鞋去冰箱裏拿酒,打開冰箱門,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冰箱裏並沒有儲藏的酒。於是她給自己倒了杯白水。
視頻裏,於戡前面的人羣越聚越多,旁邊那塊牌子是於戡讓她幫忙寫的,上面寫着打賞1—5元都可。有不少人停下來掃碼打賞,年輕的女孩子尤多……
譚幼瑾看着視頻裏的於戡,用手機反而比現場看得清楚。她在現場時做不到一直直視他,因爲好幾次當他發現她在看他,便對着她笑。現在想想,攝像機前的她表情一定有點兒不自然。在心理素質這方面,她雖然長他八歲,卻一直比不上他。
幾年前,譚幼瑾在現場旁觀於戡拍短片,男女主擁抱,女主落在男主肩上的手落得太實了,不夠小心翼翼,於戡直接走過去抱住男主給女主示範,隔着很遠,譚幼瑾都能感受到當時男主的僵硬,於戡開始和結束的都很迅速,他完全把這當成是一個工作。譚幼瑾當時油然對於戡生出一陣佩服,她自己是做不到的,不光和於戡一個年紀做不到,什麼時候都做不到。她可以嚴格要求自己,但做不到去要求別人,而拍電影其實是一個團隊工作,所以她的導演夢在沒開始就夭折了。
譚幼瑾從來沒有以異性的眼光打量過他,她的職業道德不允許她這樣做。即使是錄製時,在他說他從沒上過她的課後,不算她的學生後,她也做不到。現在因爲他不在身邊,譚幼瑾終於可以相對客觀地審視於戡,他大概是她十五六歲會喜歡的那種男孩子,當着別人的面給她唱歌誇讚她的魅力,凝視着對她唱“my prettiest friend”,極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然而她的年齡已經翻了一倍,過了爲此激動的年紀,雖然“my prettiest friend”在她腦子裏徘徊了一陣,但沒多久就消散了。一堆攝像頭提醒着這是在錄節目。譚幼瑾跳脫出來,以剪輯師的角度來看待於戡的表現。她要是剪輯師,一定感激死了於戡,於戡簡直自帶劇本,幾乎做的所有事都是有效素材,在她非要給阿姨們花大量時間拍照製造諸多無效素材後,他力挽狂瀾,還重複在廣場上彈唱點題,唯一的缺失是廣場上兩個人沒有任何有效互動,但他對她的注視在剪輯上填補了廣場的互動空白。
譚幼瑾關掉了手機視頻,看着窗外,覆盤她和於戡這一天的約會。
不知是於戡是不是隻會彈這一首,還是爲了突出中心思想,他一直在重複彈唱。彷彿那個夏天,譚幼瑾騎着自行車看着路邊的人羣在耳邊單曲循環。
大概過了將近兩個小時,於戡終於賺夠了他需要的錢,帶着吉他走人。有姑娘問他下次什麼時候來,於戡看了一眼譚幼瑾,笑着說:“這得看她什麼時候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