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毛骨豈殊衆,馴良猶至今。
物微意不淺,感動一沉吟。
這還是二炳第一次聽一個讀書人認認真真地給他念一首詩,也認認真真地給他講解,當他像是真能聽懂一樣。他覺得自己當時其實什麼都沒聽懂,他只從主人的臉上讀到了兩個字:誠懇。
他事後求師爺把主人唸的那首詩給寫在了紙上,還專門找人教他背會。他不太識字,可這四十個字他認了八年,無論如何也熟了。別的懂不懂他不敢說,但看着那匹馬,他卻第一次感到,只要主人還在一天,他這個差事該就是穩的了。這也是他第一次從一個人的平和中讀出一個人的威儀。他覺得,肖御使是有這種威儀的,雖然他似乎手無縛雞之力,但只要他隨便往裏一站,在二炳眼中,那裏的世界就安穩了。他覺得,只有他的主人配住在功德坊,雖然功德坊在長安城中只是箇中下等人家纔去居住的地方,那裏既沒有均陽坊連雲起地宅的氣派,也沒有烏衣坊金紫當街的富貴。但二炳覺得,坊以人名,功德坊在長安城的坊裏間是頂頂重要的。他主人姓肖,名愈錚,官居御使——他的官聲很好,但沒有人知道;他以耿介處世,但沒有人知道;他不求聞達,所以更沒有人知道。他這個御使是無名的。
長安城中有名的是朱雀坊裏的“悅字分局”。
悅字分局是個鏢局,它的總局在洛陽。它在長安的分局人稱“長安悅”,長安悅雖只是一家分局,只有一個賬房、三個押車的鏢頭和十六個趟子手,但它比設在長安的所有鏢局的總局都出名。
它的生意不多,因爲它從不做普通客戶生意,它做生意的對象只是長安城中的各個鏢局。換言之——它不爲客戶保鏢,它只爲鏢局保鏢。
這話說來好笑,不解的人要問:那它哪來的生意?
這不是屋下架屋,牀上疊牀嗎?要知道長安雖在朝廷遷都洛陽之後,頗有衰落,但豪門富戶、大家巨室仍是數不勝數,自然,鏢行這樁生意也就競爭激烈。在這城中喫鏢行這碗飯的都不是等閒之輩,人家自己接鏢自己走,爲什麼要養一個給鏢局保鏢的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