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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破敗的小巷,小巷內只有一戶人家。可那家人家只有一扇門,另一扇已傾頹在地。院內草高三尺,裴紅欞也不知自己爲什麼要來這兒。
馬倒在院內,這一路疾奔下來,是靠放血的效力。這是一個很殘忍的辦法,但裴紅欞也是無奈下才爲之。二炳還倒在車內,小稚乖乖地坐在車轅上,這一刻像是睡着了。院內好靜好靜。
裴紅欞以前也到過臨潼,那是和愈錚在一起。臨潼地近長安,也算個小小的、但熱鬧的城市,她沒想到臨潼最繁華的東門內還有這麼荒僻的一個巷子。史克爲什麼讓她到這兒來?這是處荒宅,沒有人呀!
裴紅欞此時自己坐在院門口的石階上。她怔怔地望着院內的正廳。正廳的門也半掩着,裏面傢俱大半破爛,廳前的廊柱上刻了一副對聯。那字跡不像是熟手工匠刻的,倒像被什麼人用刀子硬鐫出來的。裴紅欞只覺那字跡硬胳膊硬腿,看着硌人。字跡書寫的卻是這樣兩句話:
畢生寒窘千鍾醉
廿門孤寡半肩挑
末尾的落款是“魯狂喑”三個字。裴紅欞愕了下,對這三個字似有印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只覺腦中越來越昏,越來越沉,最後忍不住靠着那一扇殘破的木門睡去了。
裴紅欞重醒時,首先入耳的是刷刷的掃地聲。睜開眼,陽光一炸,然後她看到了那把掃帚,那把掃帚拿在一個彎着腰的老人手裏,老人鬚髮斑白,有一肩——左肩是塌的,似是受過什麼傷殘。這時他只用右手胳肢窩夾着掃帚,根本算不上認真地在掃院中那條小徑。裴紅欞沒想在這荒涼的院落中還會有人,看來是個看門的院公。日影已近中午,小稚早醒了,一雙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着那個老人。
二炳也醒了,和小稚手裏拿着些乾糧在喫。那個老人一會兒掃完地,走進竈屋內,拎了一大壺開水出來,他指了指院中的一張石桌和僅剩的三個石凳,示意裴紅欞去坐。裴紅欞全身痠軟,卻仍不失禮數,謝了後纔去凳上坐了。那老人拿了三個大碗,一人給他們衝了一碗菊花茶,他自己木着臉和裴紅欞與小稚在石桌邊坐了。
裴紅欞看着那幹了的野菊花在水中慢慢開放起來,坐在這個院中,心裏覺得真是恍非人世。如果可能,只要讓她和小稚活下去,只要上天給他們一線之機,她情願和小稚在哪怕這麼荒涼的一個院落裏永遠住下去——她開口時才覺出自己喉嚨又腫又痛,她就啞着聲音問:“老伯,這兒的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