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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張落歌的聲音就道:“屠女俠不至於爲這一大一小連累村中一百二十八人的性命吧?”
胡大姑已暢聲笑道:“你只管殺,那些死樣活氣的人我早看得心煩,你幫我殺了那也是他們的命——這母子倆兒要被你們殺了,他們不是也只會嘆口氣,說:那是她們的命嗎?”
門外聲音一頓,忽有個小人影一閃,閃進門來。小稚一驚,暗道:“來了!”倒要看看敵人是什麼模樣。沒想那人身子瘦小,一晃進來,卻是五剩兒。他本是馮三炳傳來叫胡大姑不要一意阻攔的,進了門卻不說這話,拿起一把小錘,竟幫他一向視之爲前世大仇的繼母打起鐵來。胡大姑愣了一愣,用一隻大手在他小腦袋上捋了一把,嘿聲道:“我倒看錯了你——原來這村裏還有個有血性的。”
小稚心裏一熱,想到的只有兩個字:朋友!
門外忽一拊掌,然後步聲微細,直掩到這鐵匠棚四周,或前或後,或左或右,竟把這小小的一個棚子團團圍住。胡大姑閉目數道:“一、二、三……呵呵,果然一共十七個。”她心中暗驚,有一個人,就是那說話之張落歌,他的步聲她竟聽不出來。對方團團圍在這小鐵鋪四周,看來“擒賊擒王”——對方已打定主意要先拿下她了。她抬眼向門口看去,只見黑夜中,門口一共站了三個人,其中兩人就是那日已照過面的郎千與蔣玉茹了,另一人身材中等,面色幽暗,想來就是什麼總堂來的張落歌。
胡大姑面色一凝,不再說話。那張落歌知事已至此,不用虛言,一揮手,已喝道:“攻!”只見左邊泥壁上簌地泥土一抖,已被鑽出了一個大洞。一個黑衣殺手已潛身而出。
胡大姑怒喝一聲:“疾!”手中大鐵錘脫手而出,直向來人頭頂砸去。那來人也算好了千謀百計,卻再也沒想到她一出手就會把那護命的傢伙脫手而擲,當下大驚,一縮頭,頭頂一涼,一頂黑巾已被她一錘掃落。胡大姑左袖一擺,那大鐵錘已疾縮而回。原來她這錘柄後端還繫了個鐵鏈,拴在她腕上。江湖中是有帶索刀這樣的兵器,但想不到竟會有人把這等沉重傢伙也帶上索,隨發隨收。胡大姑已然躍起,右手一根通紅的鐵條再不遲疑,一插就已插入那人左肩口。那人痛呼一聲,閃身即退。場中一靜,空氣中有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胡大姑冷冷道:“一個。”她一擊已廢了對手一人再戰之力。
門外張落歌面色一變,卻一擊掌,再喝道:“攻!”只見四壁聞聲而動,一時不知穿透了多少窟窿。十幾條人影一擁而進。胡大姑全無懼色,左手大錘,右手鐵條,往來人身上痛擊。她這鐵匠鋪中的擺設俱是冗笨傢伙,看似散亂,卻擺得極有道理,敵人只要進了鋪子,下手落腳,萬般不便。胡大姑立身當中,把裴紅欞母子與五剩兒一齊護在中央,自己卻指哪兒打哪兒,極爲便利。
黑黝黝的鐵匠鋪中,只見她雙手一團黑氣,一根紅光矢矯飛舞。每一落,必有敵人驚慌閃避。胡大姑一張黑臉在那黑氣紅光中映得兇如女秧神,亂髮飛舞,時不時有汗滴被她甩落,一滴滴濺到小稚與五剩兒的臉上身上。她在百忙之中不忘對兩個孩子吼道:“愣什麼,拉風箱。”兩人連忙用力地拉着風箱,四隻眼睛卻一直跟着胡大姑的身影。只聽她張狂大笑:“兩個,三個,四個……”卻是她已得手,手用大錘鐵條已殺人廢敵,一個個絕了對手再戰之力。一時只聽她悶哼一聲,似是自己身上也有了傷,卻帶痛叫道:“好,奶奶的,六個,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