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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確實已被她打得三死四傷,只剩下七八個人影在這黑黝黝的鐵匠鋪中與她搏戰。一行血滴卻也沿着她的左臂而下,血失甚快,似都要傷到她舞錘的氣力。只見她左臂之錘擊出的力道越來越弱,那些人影已不似初進來時爲各色傢伙所阻,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雖依舊不便,但已好多了。這時見胡大姑錘影已弱,面色一喜,齊齊發力攻來。小稚面上一慘,大姑要敗。忽聽門外道:“不好!”郎千與蔣玉茹齊齊躍入,卻見胡大姑錘影一盛,只聽兩聲慘叫同時發出,卻是十四殺手大意之下,不意對手這個兇婦人還有巧智,示之以弱,卻突然發力,一錘痛砸在他們胸口。只這一錘,那兩人已嗚呼倒地。小稚喜道:“大姑,原來你沒事。”
胡大姑笑道:“這點小傷,那幫兔崽子就以爲我揮不動錘了。”但她手下也喫緊起來,因爲郎千的鋸齒刀與蔣玉茹的銀釘已然出手。他兩人身法輕妙,胡大姑知他們武功與自己相差只是一線,只是不如自己悍厲,再也騰不出口來說話了。
鐵匠鋪裏一時只聞叮叮叮叮之聲不斷,卻是蔣玉茹的密門釘被鐵錘撥落的聲音。她也不是不想抽空發釘擊殺裴紅欞三人以亂胡大姑心意。但在她那暴風驟雨似的痛錘之下,她但求不傷已是難能,卻再也騰不出手來。
鐵匠鋪中一時只見胡大姑與對手八個人影往復決殺,戰況一時陷入膠着狀態。胡大姑最心憂的倒不在此,而是門外一直不言不動的張落歌那雙陰森森的眼睛。那雙眼有如毒蛇般時時盯着她的弱點疏露,還不時掃向裴紅欞三人。胡大姑心中憂沸,手下就不敢全力而出。她急,門口的張落歌又何嘗不急,從當日郎蔣二人敗回,雖然他們撐面子,但他也想到胡大姑的厲害,卻也沒料到屠門中的一個無名女人,會是這般好手。他知自己不能輕易出手,一卷入戰況,只怕就難冷靜相處。但胡大姑的錘法卻像偏偏沒有什麼漏洞。有時也有,但他怕是胡大姑故意露出的破綻,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他大難判斷。所以他也不敢貿然出手,心裏一千遍一萬遍地罵道:“這個醜女鬼,居然這般狡詐!”他在場外,也就不比在場內更輕鬆,一頭冷汗滴滴而下。
場中的郎、蔣二人心裏卻已把張落歌罵了個千遍萬遍,如此局勢,他還不出手,等個什麼?心裏想,他分明要借自己耗去胡大姑體力,以求一擊得手。
胡大姑也覺自己的臂力越來越弱,她適才出其不意,一意要擊傷對方多名殺手,已受臂傷,這時那血流得止也止不住。她知自己的錘法已發揮至極致,對手也已看出,知道只要捱過了這一陣狂攻,只怕就有機會出手。
小稚只覺胡大姑臉上的汗甩落得越來越多,密如陣雨似的一滴滴灑在自己和五剩兒身上。他幫不上忙,雖不知胡大姑爲什麼要自己加力拉風箱,扇起爐中鋼火,卻只管拼力拉了起來。忽聽咄的一聲,卻是胡大姑手裏一根鐵條已被郎千鋸齒刀擊落,胡大姑奮力一錘,藉機殺了對手一人,把錘交右手。她右手力更大,這時全力只用一錘,錘風只見更悍。郎千再也忍不住,叫道:“張兄,速速出手!”
張落歌往前移了幾步,到了鐵匠鋪門口,卻不急,眼裏只毒蛇般盯着胡大姑的錘影,口裏忽道:“又是一招‘捨身屠龍’,郎兄,她這錘刀之法已用到第二遍了。”
郎千身在局中,並不覺得,這時一聽,才發現確實如此。胡大姑錘法反覆使出,果然已不及第一遍那麼兇悍潑肆。郎千叫道:“玉妹,加勁!”蔣玉茹已知到了最後關口,手裏銀釘密雨而出,終於有一枚得手,釘在了胡大姑的右腿之上,胡大姑中釘之後,步履踉蹌,卻就式使出拐仙錘,歪歪斜斜,不知其意之所指。但她數傷之下,畢竟難以爲繼,錘風眼看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