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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俞九闕與祖姑婆的對決已絕不是尋常江湖中人物的技擊之爭,那是他還所未能參達的“道”“意”之爭。這就是師傅所云的習於技擊之術者最後都會面臨的“道”之戰嗎?卻有一種血勇從他身體裏升起,那黑壓壓而下的肅殺之意在他看來也不那麼可怕了。——怕什麼?他感覺得到,無論如何的黑雲壓城,他骨子裏的那股血是熱的。他與小計兩個相互抱持的身體是熱的,而這生命,也是熱的!
餘小計並不能像韓鍔感受到的那麼多,可他也感到,這百丈相隔的崖上崖下,似乎鬥起爭執。高崖之上,罡風正肅,那是一種肅殺之極的境界。在那裏,沒有仁慈,沒有生命,只有天地無言、四時潛行、萬物苟苟、生殺予奪。當真如同天地間所有的災難、狂暴,肅殺一時突起,萬民塗炭,而那蒼天,又何嘗在乎?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他是此時才感到鍔哥與那俞九闕之間的差距的。那並不是可以道里計的,那已是——質的不同。
可,他的心裏斗的一熱:鍔哥在護着他,他的身體是熱的,哪怕天意如玄。玄元難測,無冰無熱,哪怕那一點點僅發於生命本初的熱力轉瞬即爲罡風所滅,爲空肅之境所絕,但畢竟——它曾經、在此時此刻、那一瞬是熱的。
然後他看向祖姑婆,只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見過這麼老的女人了。祖姑婆身上沒有一丁點女性的裝飾,也沒有一丁點女人的痕跡了,但小計卻覺得。哪怕她再老,哪怕她再弱,哪怕她再衰朽。但她纔是最頑強最頑強的母性,最根底最根底的慈柔,最純摯最純摯的女人。
她的一張老臉上皺紋橫布,似乎已經歷了世上無限之苦,卻有一點最後的願力始終不破。只見她輕輕坐下身來,一張皺紋遍佈有如溝壑的臉上似黯無光華,似乎所有的黑暗都積於她的臉上了。而梗梗不滅的一點願力卻從她那麼衰朽的身體裏發出來,那是一抹無色之光華,照在她的臉上,有如……慈悲的具像。
她是老了,她似乎已承認自己無能無力再與人爭,她所修爲也不是要與人爭。她要做的,不是殺伐,而是……護持……
於小計怔怔地望着她,心裏頭一次想起這世上還有這兩個字,那是:護持。
崖上俞九闕面色一變,他以自己的強悍之意竟壓不垮這個女人。他忽一聲長嘯,欲以技擊之道“下視九天”之術永閉她三人於九閽九闕之中。
——殺祖姑婆,如僅以技擊之術觀之,是很容易的,何況他乃當今第一高手。此時他心無它顧,意志有如冰鐫鐵鑄,已不虞於不備之下心念爲祖姑婆的願力所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