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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的年輕人伸出一手遮眼向城頭望去,口裏開聲道:“漢天子使韓鍔,有請宗咯巴說話。”伊吾城頭靜了一靜。有一刻,纔有一個粗黑臉膛,中等身材,壯實實的羌戎人站出身來,叫道:“我是。”
韓鍔眯眼向他打量,忽冷喝了聲:“你不是!”
他說得好快,但撥弓的姿式更快,話未完,一張雕弓已擎入他的手中。伊吾城頭的人連“宗咯巴”幾乎都來不及反應,韓鍔已一箭向城頭射來。伊吾城牆極高,將近五丈,韓鍔的弓勁卻極強,居然可以一箭向上。那黑臉漢子不及躲避,臉色蒼白,只見一支羽箭直奔自己喉頭而來。他身後忽伸出一隻手,那手一掌拍歪了那支箭,那箭卻餘勢未止,還是歪歪地盯向那剛纔黑腦漢子的頭巾上,那漢子肩後露出的卻是一張金光燦燦般的臉。那臉金光燦燦,說不出的怪異。那臉的額頭上卻戴了個羌戎人慣用的小帽,一側辮子歪歪地垂下來,讓人驚異的卻還是他的臉色,而是他的頭。他的頭很大,幾乎跟肩膀一樣的寬。城下韓鍔已高聲笑道:“你纔是!”
他不等真正的宗咯巴說話,忽然一抬手,一弓鞘就向身後蠢蠢欲動的一個被俘的羌戎士兵臉上抽去,那弓弦登時在那人臉上抽出一道血痕。
城頭上的羌戎人一陣鼓譟。只聽韓鍔高叫道:“宗咯巴,據傳你是青海塔爾寺大金巴活佛座下第三弟子,允稱右賢王手下一大高手。當日小金巴活佛曾赴中土浴佛,張狂已甚,爲我大內總管俞九闕敗後,才覥顏而回。當時小子年幼,一向甚憾未親逢此戰。今日,你我陣前相見,這一仗打起來,攻守必久。雖我必勝,但你敢不敢先下城來,在兩無相助之時。彼此都不帶一個人,你我主帥之間相互一戰,你也可有機會代小金巴活佛一雪前恥。如果你不敢下來也就算了,如果你敢下來,能勝我的話……”
他身子忽然飛躍而起,躍到了那幾十個被縛的羌戎士兵頭上,用弓弦將他們一陣暴打,才重落回車內:“……我就放了這幾十個戰敗之兵。”
他仰起頭,又大喝了一聲:“就只怕、你不敢來吧?”
說着他一揮手,已有一個隨從飛奔過來,把他的話翻譯成羌戎語,對城上大叫過去。那隨從聲音雖不如韓鍔清亮,卻更要大上許多,城上一時人人都聽清了。一時伊吾城頭也一陣聳動,羌戍守城之人幾乎人人知道宗咯巴是一個技擊好手,刀弓之術,幾許爲右賢王帳下第一。個個不由心頭躍躍,只望宗咯巴下去殺了韓鍔,銼盡漢軍銳氣,然後再傾兵而出,一舉擊潰漢軍之圍——他們輕視漢軍久矣,還從未受過這等鳥氣,不由人人都定眼望向宗咯巴。
韓鍔所立,跟城牆不足半里之距,離身後漢營倒有三里許。兩邊援手,倒是他的離得遠一些了,看來他真的是要激那宗咯巴城下一搏。他定定的有些輕蔑地望着城頭,心裏卻極爲憂急——今日之舉,成與不成,就看宗咯巴會不會爲他所激,下城一斗了?
宗咯巴心裏猶在猶疑,但身側的目光已聚成了一股壓力。如不下城一戰,他今後在手下兵士面前,只怕再也抬不起頭來。這個面子一失,叫他再如何御下?沉吟一刻,只聽他沉喝了一聲:“好!”突然從身邊吊籃上抓斷下一根繩子來,人牽繩一躍,直向城下飛落。他這一躍,身段煞是靈利。城頭羌戎之兵見他姿式驍勇,不由齊聲喧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