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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韓鍔放下水囊道:“人到齊了?那無須多言了,來吧!”
他一語才落,坐於他右側高崖之上的戈壁長刀已一躍而起。他一躍,身子就遮住日影,只見天上地下。人影雙飛,一把長刀攪起日光,二話不說,兜頭就向韓鍔劈至。他兩次伏擊均都失手,還受了傷,心中惱韓鍔最烈。韓鍔一聲長吟,手一按,長庚劍已脫鞘而出。那柄長刀好長,戈壁長刀人未近崖,刀已先至。韓鍔傷不到他,只有用劍向他刀上一擊。“當”地一聲,刀劍相交,戈壁長刀身影在空中一頓,見杜方檸腰上青索已簌簌欲動,他人就向後一翻——這翻騰之式也大異中土技擊之術,落回與韓鍔立身處相距僅兩丈餘許的山崖。好臂力!韓鍔只覺右臂一陣痠軟,如果要較力的話,他原不以力著稱,倒是要遜那戈壁長刀一籌了。
杜方檸忽抬眼望天,叫了一聲:“鷹!”
天上果有一隻鷹在飛,盤旋於青得刺眼、青得讓人心裏空空的長天之上。天上只有一帶雲影,還是淡淡的。只聽杜方檸道:“據聞,咯丹三殺中解馬最善豢養鷹犬。所養之鷹,有傳遞消息之用。今我已經碰面,你敢不敢讓那鷹飛回去,傳給羌戎王一句話?”她這話是用羌戎話說的。口裏說罷,一伸手,已從袖裏掏出一方白絹。就用眉筆在上面寫了幾個羌戎文字,一抖手,包了塊石頭,就向那邊臥於地上的解馬擲去。
她這一擲,風聲呼嘯,卻是擲向解馬口裏叼的那把短刀。解馬竟躲也不躲,任由那石頭包着素帕擊在他口裏的刀鋒上,他的牙咬得緊緊的,刀鋒居然並沒有因中石頭一擊略有鬆動,割傷他的嘴脣。只見他揀起那方素帕,用羌戎語讀道:“刺殺韓鍔功成——”他疑惑地抬起眼。
杜方檸冷笑道:“不錯,如果你有信心,敢不敢在一戰之前就把這句話傳回去?”她用漢語與羌戎語把這話說了兩遍。韓鍔回望杜方檸一眼,已知她所懷的深心。解馬眼中冷光一閃,忽一揮手,囁脣一嘯。只見天上那鷹鳥已低頭俯衝,直奔而下,距地將至兩丈許才一翻身,輕巧巧落在他的臂上,只見解馬把那素帛系在了那鷹腿之上。他這時微現遲疑,杜方檸忽大笑道:“就算你們羌戎人猜不出,我想那莫家兩個老頭兒已猜出了——我們此一行是去刺殺羌戎王的。嘿嘿,今日之戰,不死不休,你還敢放這個鷹嗎?”那解馬本微有猶疑,聞言後,臉上狂悍之色忽起。他左臂本彎抬着,立着那鷹,這時右手忽向左臂上一拍。又伸手一指,那鷹已一衝而起,在天上打了個迴旋,直向正北八百里外的青草湖飛去。
莫失與莫忘互顧一眼,知道韓鍔與杜方檸殺心已動。今日一戰,他們即已放言刺殺羌戎王,那就是要麼戰死,要麼要殺盡己方五人了。
杜方檸忽低聲向韓鍔道:“鍔,咱們已無退路,你我只有迎難而上了。”他們幾人立身之處互相最遠都在五丈之內,幾乎都是一撲可至的有效打擊範圍之內。韓鍔一聲低應:“好,咱們到那戈壁長刀立身之處與他們決戰。”說着,他一騰身,方檸雙臂間青索忽展,韓鍔身子在空中一沉,竟落向那青索之上。那青索被方檸雙臂崩緊,極有韌勁,韓鍔足尖在上面一點。借得其力,一撲徑直向立得最遠的大漠王二人撲去,大漠王二人倒也沒料到他一攻竟先攻向最遠處。他二人還在馬上,一時失措,一揮大刀,一舉洞空刃,當下還擊。但那馬兒力疲之下,他們坐身處先喫了虧。只聽得兩匹馬兒哀鳴一聲,一擊之下,已連連退步。韓鍔長庚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弧,重又猱身而上,迫得那大漠王二人不及下馬。
他這邊手裏加緊,杜方檸卻在他一躍之後,一條青索一抖,已直纏向對崖稍低處的戈壁長刀。那戈壁長刀口裏咕嚕了一句,長刀一揮,迎風就斬。沒想那青索即軟且韌,方檸手腕微抖,索頭竟已纏在他刀鋒之上,藉着他那一帶之力,身子懸騰而起。她索長本達三丈,藉着悠勁,加上那索兒辮法巧妙。有伸縮之功,把身子一甩,手從懷裏掏出了一把短匕。她青索伸縮性能極佳,這一刀,她卻向那邊剛放鷹之後重新臥倒的解馬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