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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玄和曾家兄弟幾人自太行山折返,開始打探白南珠的行蹤。此人如果學會《伽菩提藍番往生譜》中的種種異術,要易容成女子自是容易至極。“紅梅”殺人一事被配天發覺之後,他便以“白南珠白少俠”的身份行走江湖,而江湖中人卻不知白南珠便是“紅梅”,此事實在不妙。
春盡夏至,自太行山南行,沿途煙柳荷花,景緻溫雅醉人。上玄幾人先乘船自黃河,而後沿運河南下。曾家兄弟生平慣在草叢裏來來去去,倒也未坐過這等大船,大呼新鮮,上玄一人關在房內,自從聽聞“白髮”、“天眼”親自出山尋找“趙上玄”,他便滿臉陰沉,曾家兄弟自也不敢和他說話,以免一言不對,被他扔下河去。
運河流水緩慢,所過之處城市繁華,這條船上也並非只有上玄四人,乃是一條運送客人的旅船,船上尚有十幾名大漢,以曾家兄弟江湖經驗來看,分明不是尋常旅客,倒像哪個幫派的手下。那十幾個大漢分明也看曾家兄弟模樣古怪,言談之間都客氣得很,不敢輕易得罪。
這日天氣良好,船過徐州,兩岸民宅倚水,炊煙裊裊,民生安定。一個黃衣人緩步走到船舷邊,放眼看岸邊景色,一聲嘆息。他身邊一人問道:“楊……楊爺何事不快?”
那黃衣人三十來歲年紀,透着一股書卷氣,氣質自華,聞言揮了揮手,示意身邊那人退下,眼望河水,低聲吟道:“自從別京華,我心乃蕭索。十年守章句,萬事空寥落。”
曾一矮大皺其眉——這人吟詩的聲音雖低,卻用上真力,字字句句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功力深湛。而且聽這詩中之意,難道此人竟是從京城被貶的官員,有滿腹不得志的牢騷?便在此時,曾三矮悄悄踩了他一腳,低聲道:“鞋。”曾一矮仔細一看,此人穿的是淡黃儒衫,腳上着一雙錦鞋,鞋面一抹捲雲之圖,那圖並非刺繡,卻是印染——這雕版印染之法乃皇宮侍衛衣裳獨有,民間禁止打造,看來此人並非貶官,竟是宮廷侍衛。
宮中侍衛,怎會喬裝打扮,坐上渡船,遠下江南?曾家兄弟遠遠避開,江湖中人不與官府來往,這十幾人既然是宮中侍衛,所謀之事必然重大,不惹禍上身爲妙。
便在此時,卻有人冷冷地道:“你是在替我掉眼淚嗎?”曾家兄弟一怔,心裏大奇,只聽那姓楊的侍衛微微一笑,轉過身來:“出了汴京,你不是王爺,我也不是步軍司,你我之間,難道不是朋友?我可請故友出來一見嗎?”
王爺?曾家兄弟大喫一驚,心頭尚未想清楚“王爺”是什麼玩意兒……只聽上玄又道:“自離京城之後,趙上玄一事無成,但楊兄若是要替我吟詩掉淚,大可不必。”
那姓楊的侍衛微笑道:“燕王爺突然仙去,皇上也深感惋惜,十分傷痛,早已於去年下旨,封你爲樂王。你突然失蹤不見,皇上掛念至極,重修了燕王府,親筆給你提了匾額,只等你回去住呢。”說話之間,他卻並無奉承之意,微笑之間,略有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