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松煙,我不知道你原來除了以下犯上,竟然還假傳命令呢!” 漆黑的暗室裏,一燈如豆。 昏黃的燈暈照見的不過巴掌大的冷硬石板,板面上放着一雙交握的手掌,指骨修長,甲圓如貝。 “松煙沒有。” “留下孤行少的話是誰傳的?”整齊的貝甲在石板上敲了敲,叮吟一聲,似珠玉在盤。 “不知道。” “呵!”“叮吟叮吟……” “啊……”松煙的慘叫從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裏炸裂開來。 “你說謊。”貝甲叮叮地敲在石板上,逐漸形成有規律的叩擊聲,如斷續的箜篌,接着一段不知名的小調。 “我說過,主是主,奴是奴,要認清自己的本分,你怎麼就逾矩了呢?” “松煙時時以少爺爲榜樣,不過是想成爲少爺您這樣兒的人,想可以與少爺一……” “我也是奴!”扣動的貝甲一頓,隨着指掌成拳的姿勢,被握在了掌心。 江沉劍從石桌後站了起來,端起石板上的油燈走向江松煙。 黑暗陰翳的暗影裏,江松煙蜷在牆角,一手爪扣着地面鐵索借力,一手緊攥着借力的手臂,躬伏的背脊駝佝着陣陣激顫,面上苦痛非常,紅白交替。 “你不是以我爲榜樣,你是以少主爲榜樣。”江沉劍道。 “不,松煙沒有。”江松煙驚慌的否認道。 “你以少主的名義誤導衆人,你很聰明,利用自己管事婢奴的身份,只需四兩撥千斤點到即止,下面的小婢子們自動就能揣摩出你想要的效果來。” “松,松煙沒有。”江松煙結巴道。 本來這就是沒有證據的事,她沒有明說,連暗示都不算,她當時想得很明白,哪怕是有婢奴走漏了風聲,她也可以駁是以訛傳訛,左右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怎樣她。 可是少爺壓根不過問證詞證據,他說她是誤導,她就是誤導,他說她假傳命令,她就是假傳命令。 “少爺您冤枉婢奴了,婢奴真的沒有。”江松煙咬緊話頭,心裏知道,若是認,便就死。 江沉劍不聽任何辯解,只認定自己認定的。松煙不承認沒關係,他說是就是。 “這一旬的白?蠱暫扣,算是對你的懲戒,下次再敢逾矩,你就自回旒纓劍閣吧。”江沉劍道。 江松煙臉上血色霎時退了個乾淨,沒有白?蠱做飼,她手臂上的食血蠱能折騰掉她半條命。 可是比起被少爺退回旒纓劍閣,她寧願捨棄這半條命! “少爺饒命啊,松煙真的沒有假傳少主的命令,松煙一直努力想與少爺並肩,怎麼可能自斷前程……” “看來下一旬的白?蠱你也不想要了。”江沉劍漠然打斷江松煙的剖白。 “……”江松煙的話戛然而止,愣愣望着江沉劍,眼中翻覆的愛意未帶煮沸便教求生的本能撲滅。 “這暗室,我希望你不會再進來了。”江沉劍將油燈放在江松煙那隻食血蠱蠢蠢欲動的手臂邊,轉身離去。 江松煙突然豁出一切氣喊道:“少爺,是因爲今次松煙壞了少主的事才懲罰婢奴的,還是因爲松煙假傳命令?” 江沉劍腳下一頓,英挺的眉蹙了起來。 “少爺說主是主奴是奴,您是松煙的主,松煙愛慕您,您說是以下犯上;那少主呢?她是您的主,您就不是以下犯上了嗎?” “看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裏了……”江沉劍道。 松煙繼續說道:“您的以下犯上可以爲少主多番籌謀,爲何松煙的以下犯上就必須割捨?您的籌謀是對的,松煙的卻成了‘假傳命令’,要受懲戒? 少爺,松煙真的是假傳命令了嗎?松煙自認沒有啊——少爺想少主履行婚約,松煙是在幫少爺留下孤行少給少主培養感情啊。 少爺也是想少主能早點禮回聖物的不是嗎? ……” 松煙一口氣說得有點多,伏在地上喘了喘,又接着道:“不過既然少爺認定松煙錯,那,松煙認錯……可松煙不知道,爲什麼同樣的錯,松煙的就是錯,少爺的就可以不是了?您說您是奴,松煙也是奴,爲什麼我們就不一樣?” “我不會害少主,不會枉顧她的意願一意孤行,”江沉劍道,“而你,也不可以。” “所以,松煙也不應該枉顧少主的意願是嗎?”江松煙喃喃,怎麼不一樣呢? “這是奴的本分。”江沉劍道。 江松煙搖頭:“少爺愛慕少主,所以事事以少主的意願爲首;松煙愛慕少爺,也理應以少爺的意願爲首啊,爲什麼還要照顧少主的意願?這是什麼道理?” “冥頑不靈,好好反省反省!”江沉劍拔腿離開。 這一次,是真的走了,厚重的石門“嚯啦啦”地打開又“嚯啦啦”地關上,半尺厚的石壁也擋不住門後傳來的好奇。 “你在裏面做什麼?去了這麼久?” “沒什麼,走吧。” “不要,我得進去看看,指不定你在搗鼓什麼禍害我的玩意兒。”,! “是禍害了你的,不過不是搗鼓,是料理,以後就不會阻礙到你了。” “傻子纔信,開門,讓我進去。” “楚楚乖,裏面黑漆漆的,你進去也看不見,我們現在去攆人好不?” “少轉移話題,趕緊開門。” “這門打開很需要把力氣,你等我緩緩,我們先去把孤行少攆了,回來差不多就有力氣開門了。” “你哄鬼呢?本姑娘已經不是三歲娃娃了。” “嗯嗯,你十三都過了……” 一個嬌蠻任性,一個溫柔哄弄…… 人聲漸遠,雖不依不饒,卻還是在不知不覺間跟着人走了…… 這就是默契! 江松煙一直羨慕嫉妒的默契。 山莊衆人都說少主與少爺青梅竹馬,一個愛鬧,一個愛寵,又是郎才女貌的登對,都猜莊主提少爺的身份是不是等着要將少主下嫁。 可是沒人看到江松煙,從山莊的粗使雜役一路爬到一院管事,同樣也陪着少爺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 主是主、奴是奴。 她是奴,他也是奴,她以爲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們才門當戶對。 可事實上,心比天高的人不止她一個—— 少主原來早有了良配,她以爲,如此少爺總該看看她了,然而不存在的,哪怕無緣,他的溫柔,也都要留給少主…… 豆苗般的燈穗晃了晃,燒乾了最後一點燈油,婆娑搖擺着滅了下去。 手臂裏的食血蠱沒了光照壓制,復又鬧騰起來,血管附近的皮肉痙攣地縮做一團,江松煙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只因,心底決堤,早疼得四肢麻木……: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