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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陌是個隨性的講究人。 比如哪怕出門在外需要風餐露宿,那也得給自己的臨時草蓆拾掇的乾淨整潔,不帶絲毫雜草,貫是越窮越講究。 可是眼下這廝衣袍下兩條細腿兒迎風瑟瑟,混着污水泥淖糊了滿腿。 歐陽偏頭看去,已經有晨光灑下了坑底,正照出司徒陌一身狼狽。 兩管褲腿兒已經翻卷到膝彎上,因着泥淖的功勞,此時正牢牢黏在他大腿上。 江松煙也沒料到這人竟然是不扎腿腳的,一時有些愣。 主僕二人同時感慨,看起來人五人六的,私底下竟這般隨性。 司徒陌被盯得惱了,罵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光腿嗎?” 眼下他的襯褲穿了等於沒穿,光天化日之下在兩個女人面前露出來,顯得他多流氓似的。 歐陽與江松煙對視一眼,齊聲道:“活該。” “啊?”司徒陌一愣。 歐陽指向他腳踝:“喏。” 司徒陌不明所以,但還是低頭看下去。 好傢伙,他左腳踝上圈着圈圓潤光滑且異常肥碩的腳環。 那環烏黑油量,在陽光下驀得一扭,直往司徒陌腿骨後躲。 竟是個活物! 司徒陌瞠大雙眼,渾身一震,後知後覺怕地叫起來:“什麼鬼玩意兒。” 那“環”像是受到刺激,又像感到威脅,油光水滑的身體猛然一縮,蜷成一坨,整有嬰孩拳頭大小。 司徒陌只感腳踝刺痛,被鬼玩意兒爬過的地方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沼澤裏多見一些寄生物,這水蛭,你沒見過?”歐陽伸出拳頭隔空比劃着水蛭的大小,嘖嘖稱奇,“不過這麼大個頭的我也是頭一回見。” 原來在沼澤裏,纏住他腳踝的就是這玩意兒?! 司徒陌只覺自己這趟出門着實沒看黃曆,纔打發了焚蚰聆,就又被水蛭惦記上了,看來他此次很是命犯蟲煞。 歐陽見他難得一臉菜色,心情大好,於是發了慈悲道:“你把腿伸出來,它怕曬的。” 司徒陌不疑有他,顫顫巍巍伸出腿來。 但這水蛭不光個兒大,腦子估計也大,一見光,成精似的扭着肥碩的軀體,還能靈活遊移到背陰的一面。 司徒陌疑道:“這怕不是靠譜的法子吧?” 還不如他上手扣來得乾淨利落。 說罷,司徒陌便當真要伸手去摳。 歐陽見水蛭爬過的地方越漸紅腫,趕緊制止:“摳不得,這水蛭帶毒,你一摳它反倒順着傷處鑽進去才麻煩。” 司徒陌被唬得燙手一般將爪子收了回去:“鑽,鑽進去?怎麼,沒,沒聽說過啊!” 歐陽無奈道:“水蛭一般貼肉纔好附着,誰讓公子你敞着褲管四處跑。” 招惹到這玩意兒,不全是他活該是什麼! “尋常水蛭得見傷口才能入體,但這隻,”歐陽一頓,指着司徒陌腿上的,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司徒陌就覺得她有些幸災樂禍,“只移動吸盤便傷了你的膚肉,若再一刺激,讓它尋了隙口,可就要鑽進去了。” 司徒陌看着自己腿上蜷成一坨,正微微鼓動的玩意兒,顯見正把血吸得歡暢。司徒陌周身立時冒出一片雞皮疙瘩:“那怎麼辦?” 歐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可知莊稼漢種田時遇上這東西,除了曬還能怎麼辦?” 司徒陌下意識答道:“拍掉。” 還不傻! 歐陽比出個請的手勢:“個頭有點大,拍起來費勁些。” 司徒陌舉着個巴掌,對着水蛭就直犯惡心,猶豫再三也下不去手,掌心抖啊抖的,半點不乾脆。 歐陽見他這架勢分明恨不得一掌將水蛭結果了,卻又慫的不行,於是提醒道:“拍打水蛭周圍的膚肉,不是讓你一掌把水蛭糊得血肉模糊!” 司徒陌抬起的掌這才稍稍偏了寸許,終於比劃到正確的位置了。 水蛭似乎感知到危急,掌動之前,率先聳動了蟲軀,團成更圓潤的一坨,將口器緊緊掩在蟲軀之下。 司徒陌被那坨“花枝亂顫”的肥肉徹底噁心得破了膽,一時沒忍住,張嘴就要嘔出來。 他一動,水蛭也猛地給他一口,算作是被威脅到的報復。 司徒陌疼得一個激靈,喉口隨之收緊,當即將已經蔓延到喉口的穢物生生嚥了下去。 歐陽只看見司徒陌一張臉青白不濟,活像生吞了只蒼蠅似的,沒想到這廝竟慫成這樣,區區水蛭,怕得連臉面都要丟光了。 見司徒陌這樣也明白他無論如何對自己下不了手了,歐陽吩咐江松煙:“酒拿來。” 滅焚蚰聆後還剩小半壺,此時正拴在江松煙腰上,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江松煙捧着酒葫蘆上前,在司徒陌困惑的眼神下,一手壓住他的腿,單手挑開壺塞就倒。 “這法子其實也行,只要你……”忍一忍還沒說完,滾圓的水蛭已經夥同酒液一齊滾落。 澆掉了水蛭,順便也爲紅腫的腳踝消了炎,被淋過的腫脹處淋漓一片,看起來雖然雖越見爛紅,不過片刻以後便有些消腫了。 司徒陌看着自己劫後餘生的腿,埋怨道:“有這一勞永逸的法子,你給爺整那麼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又曬又拍,幸好爺命大,否則不死也得被你拖出個好歹。” 典型的過河拆橋,狼心狗肺,不過歐陽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權當是還報了他在坑上舍命救她的義氣了。 比起這會兒司徒陌的中氣十足,歐陽卻更好奇:“你不疼?” 歐陽說這話的時候還指着酒壺。 司徒陌嗤笑一聲,當是多小題大做的事,不屑道:“有多疼?螞蟻咬似的。” 歐陽喃喃:“果然皮糙肉厚。” 她怕疼,自然以己度人,想着不挨疼就能解決當是最好,結果這廝壓根不怕,真是白瞎了一番周折。 司徒陌趕緊一腳踩中還欲往他腳上爬的水蛭,鞋底挪開時,血糊糊一片濺了一地,沒少吸他的血。 解完氣纔回過味兒來:“你說什麼?” 歐陽已經轉過身打量起天坑來,此時天光大亮,照下來纔看清,方圓內圍得鐵通一般,實實在在的坑絕非浪得虛名。 坑底一泓湖澤,晨光裏密密麻麻冒着氣泡,間或有油光水滑的水蛭翻滾出來,被曬得辣了,又呲溜溜潛回澤裏。 三人困在坑底,看司徒陌的慫樣就知面前沼澤是地獄死路,歐陽只得順着藤蔓望上去,看來只得原路返回了。:王爺,休書請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