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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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殺了舊皇的事情,總歸是對的。那舊皇墜馬且後顱着地,必然成爲一個廢人,無法與東京對抗。他死了以後第一個回去報功,坐穩位置也較旁人容易許多。“妖異之事,朕清楚了。”完顏雍慢慢道:“這骨灰拿去給宮裏的法師驅邪,之後的事情不必過問。”“是。”他微微的直起身子,眼睛盯着那仍舊跪伏的耶律元宜道:“還有一事,朕要問問你。”耶律元宜心裏一驚,腦子裏無數個細節飛快的過了一遍。他最怕的,就是有探子在暗中觀察,將他弒君的那一幕看到了以後回東京報了上去。如果這新皇帝把一切內幕都掌握手中,自己就只有被他玩的份了。“朕問你。”完顏雍說話極慢,明顯在思考許多並行的事情:“中軍之中,是否押着一個臨國人?”耶律元宜猜了一圈,完全沒往那個俘虜身上想,只驚訝道:“是——是的。”“你原職不變,依舊是大金的兵部尚書。”他思索道:“喚主軍折返東京,把那個俘虜活着給我帶回來。”不遷都了?!也不去打壓宋國了?耶律元宜不敢抬頭,可心裏盤算的飛快。短短的幾句話所蘊含的信息量,讓他只覺得腦門都在發熱。而他的兒子耶律王祥跪在身後,大氣都不敢出。舊皇帝明顯是激烈的主戰派,爲了征服南宋特意遷都至汴京,爲的就是能以更快的速度大兵壓境。可現在遷都的事兒都辦妥了,行宮也都建好了,新皇帝說呆在東京就明顯沒有挪窩的意思,明擺着要換策略了啊。宋國現在積貧積弱,皇帝又年邁無能,當真不打?“喏。”“還有。”完顏雍突然笑道:“既然你有意效忠朕,不如賜你家族皇姓,如何?”這恐怕是第三次換姓了。耶律元宜喉頭一動,冷汗又自後背冒了出來。他心裏清楚,這次再更姓完顏,意味着什麼。羣臣恐怕都會知道他們自遼國逃來,又在前兩個皇帝手下都不得長久,整個家族都會成爲東京的笑話。那又如何?這亂世之中,能苟活幾日都屬不易,臉面有用嗎?“臣完顏元宜,與犬子完顏王祥,謝過陛下。”待完顏父子退下之後,幕後才緩緩的走出來一個謀士打扮的男人。他體型健壯,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與其他臣子不同的是,他的臉上戴着一架眼鏡,頭髮並沒有留長,而是一種格格不入的短寸頭。“唐以。”完顏雍抿了一口茶,側眸看向那個臨國出身的軍師道:“你覺得,他說的這妖異死法,是怎麼回事?”唐以從頭到尾都在暗中聽着君臣的對話,此刻只躬身道:“臣以爲,是狙擊之術。”“所謂狙擊,是在十米甚至幾十米之外射殺敵人,需要精度極高的軍械。”完顏雍垂眸看着那清潤的茶水,半晌才道:“完顏亮想要討伐揚州,奪取他們的聖器和寶物,你怎麼看?”唐以不懂金禮,只低頭道:“微臣以爲,應當休養生息纔對。”“哦?”那帝王淡笑道:“爲何?”“金國征討完遼國宋國,境內亂民不休,農耕俱廢且饑荒四行,如果一意孤行的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你就不認爲,金國休養生息,那宋國也會休養生息,不養好傷勢了過來反咬一口?”“兩虎相爭,無論如何都會被咬,倒不如以逸待勞。”唐以雖然是現代人的模樣,可說話已經不自覺地染上了金國漢臣的調調,繼續道:“何況論帝王之才,治國之略,您並不輸給任何人。”完顏雍聽到這句恭維的時候,眉毛微微挑起。被臨國來的智者這樣肯定,感覺還確實不錯。“那個你臨國的同鄉,聽探子說還曾教過完顏亮開汽車。”他轉過身去,看向那男人鼻子上略反光的眼鏡,口吻饒有興致:“你和他是朋友?”唐以並沒有抬頭,只平淡道:“連同鄉都算不上,陌路人而已。”唐以在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過逃離江銀鎮,哪怕去當兵也比去情況不明的灰色地帶強。他是技術顧問出身,本身有博士學位,受聘於藥廠成爲研發新藥的顧問。按照道理,他的年薪和學歷都屬於一線城市,可從大學起相戀六年的女友晁夕枸是江銀人,而且爲了父母決定留在本地工作,他這才孤身一人來到了這個還算發展的不錯的小鎮。原本想着就這麼平淡而富足的過完一輩子,平時在一個企業上班,一起修年假去看看珊瑚礁與海豚,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可是一夜之間的時空異變,打亂了他的所有計劃。晁夕枸性子乖巧柔順,什麼事都聽爸媽和朋友的,小時候也沒少抄作業。出了亂子以後,她六神無主,剛好爸媽也聽了種種的謠言,極力鼓動她跟着其他人一起帶滿東西出逃。當時江銀城裏雖然到處都在廣播闢謠,可政府在收繳物資、封鎖郊區的行爲被太多人目擊,各種駭人聽聞的傳言都爆了出來。很多人根本不信什麼時空異變,只覺得如那傳言一樣,是政府在祕密進行人體實驗和瘟疫試驗,那些被帶走的男人女人都是犧牲品。晁家爸媽本身受教育程度不高,聽到家裏親戚都這麼說真的信了,還專門拜託想要出逃的人帶上自己的女兒。唐以本身雖然不信這個傳言,卻也對所謂的時空異變保持懷疑態度,見女友執意要跟着朋友們往外逃,把自己的suv和絕大部分搶到的物資都帶了上去。爲首的人叫魏原,是藥廠的生產總監,平日裏油頭粉面又眉眼猥瑣,酒桌上沒少壓着那些下級女同事灌酒。唐以在見到是他牽頭的時候,心裏就已經隱隱不妙,可是女友一臉篤信的神情讓他幾乎沒有辦法,相愛六年都準備要結婚了,不可能就這麼拋下她去未知的地方,只好跟着一路走到底。這一路上,魏原都在不斷地用些辦公室政治的小手段鼓吹自己的高大形象,藉以豎立威信和話語權,唐以見慣了這種人,只隱忍着暗中保護小枸,想着法子消除危險因素,可越往外逃,心就越涼。果不其然,沒有什麼人體實驗和瘟疫。外面當真是完全沒有開化的古代,而且也正如廣播所說,是處在戰爭時代的古代。人們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苦難和恐懼。魏原只覺得自己是現代人,可以佔據制高點,做事說話都越發肆無忌憚起來,甚至還試圖去佔那隨行的三個女性的便宜。這個時候想要帶着小枸逃回去,已經不可能了。他們沒有記折返的路,到處都是叛軍和流民,就算開車回去也未必能找到來的地方。更何況,現在小枸真的被那魏原蠱惑,他吩咐什麼事都能乖乖的點頭。唐以大學戀愛的時候,愛她的簡單和天真,愛她身上那種沒有被歲月磨礪過的乖巧和不設防。可現在恨的,也是同樣的東西。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和噩夢一樣。篝火的煙暴露了他們的位置,金國士兵衝上來劫掠和毆打他們每一個人。一個當場斷了牙齒和手指,一個明顯多處受重傷,創口縱深驚人且面積大。魏原是直接昏倒在了原地,兩個女人都被搶走,只有他帶着小枸一路往山下逃,瘋了似的想要擺脫那些獵犬的嘶吼和馬蹄聲。可是他的女朋友懵懂乖巧的如一隻兔子,跑起來卻跌跌撞撞而且開始抽抽搭搭的哭。他最終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眼睜睜的看着她被金兵帶走,在綁上繩子之前就已經被扒光了衣服,淚流滿面着被那羣畜生給架上了馬。晁夕枸……年少時愛的人,如今已經……